爸爸的酒风劲真是让我头疼,也更让妈妈痛苦。
妈妈虽然答应我可以看护爸爸两年,但是在我回城后不几天,妈妈就又来了,起因是爸爸在外面到处赊酒,妈妈和弟弟都不愿意给他钱了。
因为他赊酒还签了字,许多的欠条居然都是用酱油写的,而且数目巨大,妈妈和弟弟与他对证,他反倒记不起来了,妈妈和弟弟以为他被骗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很不情愿,妈妈还是给了人家酒钱。
于是到家里要酒钱的人就多了起来,弟弟还好说,两口子每天上班,爸爸摸不着他俩的影儿,但是妈妈却不能幸免,实在无奈,她匆忙忙的卖完了苞米,就想躲到我这儿。
“妈你不会跟他们说好,这次的酒钱我给你们了,以后不要再赊给乔玉峰酒喝了,再赊,我们不给钱了,再赊你们就找他本人要吧。”
我当时正在店里忙碌,我的饭店装修已经完成,现在我正在檫玻璃,孩子在奶奶家。宋军正在厨房里忙碌,调试风扇……
他就说了一句像你爸那种人,酒瘾已经摆脱不了了,看现在这情况,不给喝肯定是不行了,要不然妈你来给我们看孩子吧,或者在饭店里帮着干点灵活,躲开我爸爸,省得受到他的伤害。
这正是我妈妈的意图,她满口答应着行行行,一脸的喜色,向厨房走去。
“不行啊妈,第一我爸已经知道了我的住处,他一定会来这找你的,第二,即使我爸不上这儿来找你,那他就是咏歌的炸药包了,他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跟咏歌耍酒疯了,连叫带骂,连踢带砸的,天头一天天冷起来了,万一哪天他在砸了弟弟的玻璃窗,可怎么办?”
我疑虑重重,握着抹布也跟了过去。
宋军是军人出身,他的思想就是简单直接,他跳下凳子,眼光愣愣着看我:“那你的意思就是让咱们的妈永远做酒疯子的伴侣,做你酒鬼爸爸的肉盾吗?”
肉盾这个词,让我的心突地疼了一下。
我知道爸爸酒疯劲发作起来时的厉害,啥都不放在眼里心上,就连最爱的我他都能举着大擀面杖在后面疯狂的追打,何况他经常骂骂唧唧的妈妈,妈妈已经五十多岁了,反抗无力,逃跑倒还有些胜算,这也是我让妈妈再看护爸爸两年的原因。
我也明白宋军的话是有道理的,不能强行逼迫妈妈回去受爸爸的欺负。于是我吐了口气回去继续檫玻璃,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就这样,妈妈就留在了我家里,我也就不必再把孩子送他奶奶家了,让我妈妈看着我更放心,只是我担心爸爸会突然来我家里找妈妈,于是我让妈妈大白天了,也不要拉开窗帘,有人来了也不要吱声,更不要开门,大门锁紧。然后我婆婆天天到店里帮着忙乎。
妈妈在我家里还没住上一个星期。我和宋军已经置办好了店里的一切东西,锅碗瓢盆冰箱桌椅,准备明天去买些米面肉菜,后天就开业吧。
当我们把这一切都收拾停当以后,疲惫的向家里走去,还没到家门口,就被我们的一个邻居给拦住了,这是一个干瘦的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眼眶深陷,灰黄色的眼珠子鼓突突的,她喊叫着小宋小宋。
我俩站住了,然后慢慢走到她面前。她瞪着眼珠子咳咳嗽嗽的告诉我们你家的玻璃被人砸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二十多岁的一个小伙子又高又壮,骂骂咧咧的,说人都死哪儿去了,他先头儿是咣咣的敲窗户,那动静可吓人了,你家屋里好像没有人,后来急眼了就用大拳头光的一下,一块玻璃就哗啦的一声碎了,正好对门的大刘没去上班,他出来嗷嗷的喊叫问他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是小偷哇?完事儿这功夫邻居都出来了,都瞪着眼睛看他,那小子有点害怕了,老实了,他说是你弟弟?小宋媳妇?你有弟弟吗?
我弟弟?
我很有些吃惊,看了看宋军,又微笑着跟老太太道别:“有弟弟,可能真是我弟弟,没什么大娘,他脾气不好,性子急,余大娘谢谢你,我弟弟可能是喝醉了酒。”
我没心思和老太太唠下去了,急急忙忙回了家。
进了屋子,就见妈妈脸色青白的坐在炕上,海洋坐在她的腿上,妈妈两眼木然的看着我们:”咏歌来了。“
”我知道。来就来呗,你吃饭没有?“我故作不介意的样子抱起了孩子。孩子叫着妈妈妈妈像一个开心的小猫一样喵喵着。
妈妈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宋军嘴角微微动了动,眼睛闪烁着怒意,搂起了地上掉落的玫瑰花以及摔破了的盆与土,又找出了尺子连向量完了尺寸就去买回了玻璃上上了。
我则洗了手,就去做饭了。我以为咏歌这个家伙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回来,回来找我们找妈妈,可是一直到我们躺在了炕上,他也没来,我们都以为他找不到妈妈,就回家去了呢。但是我也做好了各种应付他的准备。
这一夜,我和妈妈都失眠了,尽管做好了应付弟弟的各种准备,我还是睡不着觉。只是天快亮的时候,我才睡着。
然而我刚刚睡着,海洋就开始拉我的胳膊了,她叫着:”点半了,起来吧。“
我们平时都是六点半起炕的,孩子到了时间,她醒了,她记得我们的起炕时间。
我慵懒的打着哈欠,批起了衣服坐起身来,这时候猛听得外面一阵摇晃大门的声音,光当当的,而且还伴随着咏歌那死牙赖口的声音:”开门开门。“
我慌忙出去迎他进来,并问他昨天是不是来了?
他拉拉着黑胖的大脸,进来了,两个大眼珠子闪烁着怒意,穿着一件灰黄色的风衣,这件风衣倒很像蝗虫的蜕皮,后背有两片翅膀样的布饰,他始终也没有叫我一声姐。
妈妈一只手拄着炕,另一只手往身上披衣服,瘦瘦的脸上已现惊慌。宋军皱着眉头坐起身来,只是看着咏歌,毫不亲热,没有让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