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夜里睡得晚,早上该醒的时候,我居然还在沉睡着,我是被一阵祷告声唤醒的。
“主啊,万能的主,请用你十字架上的宝血洗去我身上的罪恶吧,不要让那些埋汰话再从我的嘴里说出去了,让我做一个神的好儿子,也不要让王兰在对我有误会,还有您老人家要保佑我儿子李文龙事业一帆风顺,主啊,我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儿,我姑爷大海老有应酬,他老得陪客户吃饭,您让他少喝点酒,最好让他一见到酒就恶心,可千万别让他像她姑父一样啊……”
舅妈跪在对面的炕上,祷告着,声音就像在数钱。
“别念叨了,快做饭吧。”姥姥翻着白眼看舅妈,“你外甥女还在这儿呢。”
“姥姥,我不吃,我这就走了。”我急忙起身,穿戴好衣服,下了地,跟舅妈礼貌地道了别,就出了屋门,姥爷还在给表哥打更呢,所以没在家,舅舅却在厨房里烧火。我出了狭长的院落,走到了街上。阳光已经大亮,各家的房上早已炊烟袅袅,新绿的叶片已经绽放在枝条上,街上那些勤劳的人们已经在推车或者挑担在卖果蔬了。
姥姥家比王大爷家还要远一点,我回家要路过王大爷家。远远的就看见他家门前围了一群人,我的心突地一下子提了起来,我分明看见张公安和几名警察带着王娘上了警车。
我呆了,傻傻的站在原地,心里自问着:“王娘被抓了吗?怎么办呢?”
我忽然非常担忧起王娘来,她会怎么样呢?会被关进去吗?会被关多久呢?王娘……
我这一路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爸爸还睡着,他的屋门关得紧紧的,妈妈已经在和面了,刘阿姨和馅,一股酸菜馅的香香味道飘出来了。
我直接进了厨房,轻轻地说了王娘的事情,妈妈和刘阿姨也是大吃一惊,妈妈良久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皱起了她那双希而淡的眉毛,嘴唇微微的动了动,但是没说出声音来。
刘阿姨只是妈呀的叫了一声:“这可是……”她小而圆的眼睛定定得看着锅里的小米粥,在古都故都的冒着泡儿
这时候,爸爸居然出来了,他照例又是直奔水缸,来喝凉水的,他喝了一瓢凉水后,把水瓢王刚里一扔,水漂在水缸里打着旋儿,他说话了:“看起来呀,挣钱你还得挣干净钱,最好的钱就是血汗钱,永远没毛病,那些投机取巧的钱,最容易犯事儿。李淑梅,幸亏你那时候没买,要不的,你也跑不了……”爸爸披着蓝布衫子,站在水缸前面,随手拎起地上的水壶,就塔拉趿拉的来到门口的脸盆架子上,倒水洗脸了。
我站在厨房门口,眼睛盯着门外,担忧的问爸爸:“爸爸,王娘会被判刑吗?”
爸爸哗哗的洗了几把脸,然后起身擦着脸,口齿不清地说:“不能,这玩意又不是她发明的,她有上线儿,她把上线儿供出来,然后把赃款吐出来也就行了,没什么事儿,她儿子可去过老山前线呢,是英模……”
我一听这话,心里轻松不少,可不是,她家的大哥哥在部队可是有功劳的,况且,王娘多半是被利用的,她应该算是个被蒙蔽的从犯。
果然,没到一个月,王娘就回家了,嗨……她的手上再也没有金戒指了。
日子一天天往前推着。我由于之前搞太多的恶作剧,现在已经没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了,看来找对象我要靠自己了,于是我开始留意年轻的小伙子了。
当李子树上的李子有指甲盖那么大的时候,天气就特别爱下雨,每次一下雨,雨水就会顺着窗缝灌进来,我就需要不时地拿抹布擦拭一下。
有一天我正在擦拭窗台,就进来一个客人,这是一个年轻的退伍兵,穿着一身整洁的军装,站在我面前,平伸着双手,他的双手布满了油污,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我平时看惯了来来往往的小商小贩,以及政府的公务人员,所有的人都没有他给我的印象强烈,他太干净了,领边儿是一道雪白的衬衫边儿露出来,没有一丝瑕疵,脚上的皮鞋竟然没有沾上一点湿泥巴,方形脸,剑眉,眼睛明亮,深邃,鼻梁高挺,口唇方正,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
此刻他正平伸着双手,意思想要洗手,我急忙扔了抹布,给他倒来洗手水,并问他想要吃什么。
他说看看菜单再说吧,他的头发清爽浓密整整齐齐的,我还给他倒了点洗衣粉。
他洗完后,坐下来看着菜单,轻轻地说:“天气有点儿冷,给我来一盘儿麻辣豆腐吧,再来一碗大米饭就够了。”
我向后厨传过菜单后,就回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脱下了外套,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双腿自然曲开,脊背挺得直直的,他的白衬衫雪一样的白,雪一样的干净,他那整齐的发丝,剑眉,朗目,英俊的相貌……
我的心动了一下,急忙低下头,去整理吧台,不敢再去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