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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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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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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连载

第六十三章 1992年(二)

李国栋长舒一口气,回家跟娘这么一说,喜嫂子再三确认是不是真的,得到肯定后,就开始琢磨初七晚上的酒席,吃什么菜,喝什么酒,什么人作陪。

“让老贵来陪,咋样?”喜嫂子问。

“我看行!”李国栋点点头。

王爱军摇摇头:“不行,婶子,你想想,挠狗子是喜欢装大的人,贵叔来了压他一头,他能愿意?”

“那是,那是!”

“再说了,贵叔现在努力地置身事外,明面上不和继仁叔的旧人来往,他能到咱家来?自从继仁叔走后,贵叔可曾在咱这门前停过?”

喜嫂子仔细想了想,好久都没见过老贵这个人,着急地问:“军子,那你说让谁陪着合适?”

“婶子,让他手下那几个小队长陪着就行,他就喜欢当山大王的感觉!”

“好,军子你和老大老二陪着吧!”

“婶子,这次我不能陪。”

“为啥?咋能少了你?这是咱自己家的事!”

“俺知道,婶子,自从俺爹俺娘走后,你就把俺当亲儿子看,俺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但是俺和挠狗子不是一路人,从小就不对付,再说俺现在这样……挠狗子这人下眼皮子肿,光往上看,俺……俺要是陪着只能是挡眼黑!”喜嫂子仔细想想也就不为难他了。

年后这几天,喜嫂子一直琢磨初七晚上这事儿。到了初七下午,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苹果、香蕉、桔子摆上了桌。李国柱和李国栋也赶了回来,拿出扳倒井小枕头酒,烧好了水,准备烫酒。

傍晚,喜嫂子准备了四凉四炒四大碗,清炖大公鸡,红烧排骨,肥肠炖豆腐,还有压轴的糖醋大鲤鱼。鱼刚刚过好了油,炸得外酥里嫩,两头翘起,就等客人来了浇汤即可。

大乔和刘幸儿忙着包水饺,韭菜肉的小水饺,鼓着小肚子玲珑精致,越看越俊俏。

到了时辰,却还没见人影,又等了半个钟头,李国栋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挠狗子家里请。

喜嫂子手搭凉棚,不住地向南望,远远地只见李国栋一个人走来,她心中一沉。待李国栋走近,发现他紧攥着拳,铁青着脸,牙像要咬碎一般。

不用问,一家人都知道是咋回事,被人耍了……“老爷好见,小鬼难缠,一个蚂蚁大的村主任比他妈的皇上架子还大!”李国栋说完要去掀桌子。

“栋子,你掀的可是自家的桌子,别人无关痛痒,是人的咱把他当人看,不是人的咱把他当狗看。这房子大不了先不盖了,咱啥损失也没有。来,咱们一家人都坐下,这些年谁过得都不容易,今晚上这桌好酒好菜,咱们自己犒劳自己,不用去喂狗了!”喜嫂子若无其事地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挠狗子喝得歪歪斜斜,被人送回了家,胡子婆把他扶到炕沿上,埋怨道:“你去了谁家啊?国栋来找你,人家都准备好了酒席,你这不是耍人家吗?”

“老子就是耍他,咋了?他一家人连个屁也不敢放!”

“街里街坊的,你咋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以前刘继仁在的时候,他们一家是何等的风光,现在我就要拼命地把他们往泥里踩,现在请三爷爷我喝酒,晚了!”

“我以后见了大乔咋说话啊?你非得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挠狗子嘴角一歪,冷冷一笑:“不自在可以走啊,我绝不拦你,大门给你敞着,还想教育老子,滚回堰里沙土窝子去!”

胡子婆被挠狗子吓住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杵在那儿抽抽搭搭起来。挠狗子一看胡子婆哭丧着脸就来气,上前“啪”给了她一巴掌。

“你干啥?”雪莲披散着头发从里屋冲出来,五六岁的弟弟跟在身后。刚初中毕业的雪莲比胡子婆高出半头,她叉着腰挡在胡子婆身前,一使劲儿把挠狗子推在地上,摔了个仰八叉,吓得胡子婆赶紧去拉他。

“你要是敢拉他,以后再挨打我就不管了!”

胡子婆赶紧缩回了手,挠狗子躺在地上耍赖,就是不起来,吵吵道:“反了天了,闺女打老子,反了,反了!”

“你起来不?”雪莲厉声道。

“不,老子今天就是不起来,你能咋的?”

“国泰,上!”雪莲一声令下,国泰扑上去,骑在挠狗子的身上,抓着他的头发满脸又咬又啃。

挠狗子疼得直叫唤,就是不舍得打儿子一下,哀嚎道:“行了,别咬了,两个祖宗我起来还不行吗?”

挠狗子摇摇晃晃爬起来,雪莲指着他:“以后你咋对俺娘,俺就咋治你!”

“治你!”国泰跟着学舌。

挠狗子不但没生气,反而抱起国泰,使劲亲:“你个小坏蛋,我是你老子,坏蛋蛋!”

“我是你老子!”国泰又跟着学了一句,挠狗子开怀大笑。

开春后,老四两口子开始在火轮船的宅基地上盖房子,眼看就是街上人了,两人的心情无比激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老四这些年一直跟着农村建筑队干活,是垒砖抹墙的技术工,虽说是拿着人肉换猪肉的活,但收入不低。

自从打算回街上,挠狗子就给他出主意:“你要是回来,再干那苦力活,在街上是站不住脚的,要么做买卖,要么学手艺!”老四用手抓了抓那乱蓬蓬的泥发,除了扣下点泥灰,啥也没抓出来。挠狗子给指了条路,跟着街上的金罐子学电焊。金罐子是不收徒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理儿他比谁都懂,但挠狗子的弟弟来学他不敢不收,毕竟自己是来街上才十来年的外来户。

老五两口子着了急,天还没亮就来找挠狗子。老五虽然没有啥技术,但是能吃苦,这些年两口子开着拖拉机拉砖卖瓦,正赶上到处盖新房的大好形势,两口子没白没黑地干,钱包鼓起来,再不盖房钱就往外蹦了。

挠狗子昨晚上喝得有点大,还没起床,胡子婆又不敢叫醒他,老五两口子只能心急火燎地等他醒来。老五正在院子里打转转,挠狗子打着哈欠,抠着眼屎出来了。

“我说,老五,啥事让你鸡叫等不到天明?”

“三哥,老四那墙都出地面了,俺这还没有着落,能不急吗?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吗,三哥?”

挠狗子听老五的话不高兴了,耷拉起眼皮:“当初我问你和老四,在老宅子盖房能立马动工,另选地方得等机会,猴年马月也不一定,现在街上的地皮寸土寸金,有钱没处买。当初我给你说明白了,你不愿在老宅子盖,说再等等,你不就是嫌弃和两个老的住一块嘛,现在来抱怨我,你自己选的,找我干啥?”

老五挨了挠狗子这么一顿呛,嘴巴张了好几下,没敢回话,老五媳妇忙打圆场:“三哥,老五这不仗着亲兄弟才敢这么跟你说说话嘛,你别往心里去,他也是着急,老大要上初中,老二上小学,这不寻思早搬过来,让孩子们上学方便嘛!”

“说的好像我没替你们着想似的,我嘴上没说,心里正琢磨着呢,要不是看在亲兄弟的份上,我才不操这门子闲心来!”

老五的头点地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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