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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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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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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连载

第六十九章 1994年(一)

1994年的春节,挠狗子家的日子又上了一个新台阶。整个一楼满满的化肥、种子、农药,挠狗子进货,老六送货,胡子婆和雪莲看门店,娘俩一天到晚脚不沾地。四个整劳力守着国泰一个读书郎,钱多人壮,挠狗子走路带风,说话如钟。他家里酒场不断,人来人去,吆三喝六,热闹非凡!楼外面的水泥地面平整开阔,成了妇女的八卦阵地。

挠狗子梳着一丝不乱的分头,穿着笔挺的衣裤,锃亮的皮鞋,带着微微酒气出了门向东溜达,本来他就长得高大威猛,如今气宇轩昂不输电视里的男明星。

周馒头媳妇目送了挠狗子好远:“胡子婆真是个有福的,住着这么气派的大楼,搂着这么帅的男人睡觉,可真是八辈子修得来的福气!”

赵包子媳妇打趣道:“眼热了吧,嫂子!”

刘木匠媳妇呵呵一笑:“眼热也白搭,你会做衣服吗?”

“咯咯……你长得有那么白吗?”

“你腰有那么细那么软吗……哈哈……”

一帮女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起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声音又低了下去,变成了切切察切切察,捂着嘴弯着腰,再笑就出内伤了。

“你们听见来吗?”一女人挤挤眼低声问。

“没听见的那是聋子!”一女人不屑地说。

“俺还看见来呢!”又一个说。

“人家傻啊,让你看见,吹吧!你看见啥了倒是说说看……”

女人急于证明自己没说谎,压低声音说了一大阵,女人们被点燃了热情,积极加入了讨论组。

挠狗子这次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冲贵叔说:“我要入党!”贵叔沉思了半天,知道势不可挡:“可以考虑!”

事后,贵叔找来王忠良:“你和金罐子关系咋样?”

“不孬,没过节!”

贵叔在王忠良耳边低语一阵,王忠良心领神会:“放心,贵叔,我这就去找他!”

贵叔送出王忠良,自言自语道:“恶狼快要压不住了,不能再喂了,这次就算打不死,也得给它拴上根绳!”

王忠良走后,贵叔回到屋,从橱子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了一条又一条,贵叔又写了个“7”。

铁蛋感觉挠狗子对自己越来越好,比亲兄弟都亲,还暗示刘队长年龄大了家里又忙,顾不上队里的工作,要让自己锻炼锻炼。铁蛋的热血沸腾了,不为别的,男人不带长,放屁也不响。

王忠良去县城找到了金罐子,金罐子被逼走后,在县城租了间破厂房,还是干电焊,他人生地不熟,生意只能重新起步。见金罐子住的这么寒酸,王忠良甚是不平。

金罐子遇到了诉苦的人,摆了点酒菜,两人喝起来。当听到王忠良说街上没开路,挠狗子搬进了他的楼房时,金罐子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在一边忙活的老婆冲了过来。得知消息准确无误后,金罐子老婆恨不得剁了挠狗子,但是买卖合同白纸黑字签字画押,虽然价格低,那是自己同意的,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蠢。

经过王忠良的点拨,两口子觉得这个办法行,但是心里还是没底,王忠良给他俩鼓鼓劲:“是不是骗局,关键时候我们可以作证,但要做好长期打算,这不是快刀斩乱麻的事,是钝刀子割肉,就看有没有耐心!”

金罐子老婆咬着牙:“老金在家守着买卖,俺下半辈子就跟他耗上了,就当为民除害吧!人不能窝囊死!”

开春后,挠狗子的店里忙得不可开交,整个一楼转不开身。老六扛着化肥在装车,胡子婆忙着倒棉花种,雪莲又打开一箱呋喃丹,挠狗子正点着钱,被人拍了下肩膀,挠狗子头也没回:“等等,着啥急?”

挠狗子冲两根手指吐了口唾沫,继续点钱,肩膀又被拍了一下,他这才回头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是两个大盖帽。一个大盖帽递过传票:“下周三到县法院调解,不到者按缺席判决!”

老百姓哪见过这种阵势?大盖帽都到家来了,这还了得?上前把挠狗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挠狗子看了看传票的案由,明白了,虽然故作轻松,但汗还是冒出来。挠狗子也无心生意,叫来了王队长这个军师,两人皱着眉头密谋了好久。

县法院的调解室,金罐子媳妇早就等着了,挠狗子领着王队长进来,仇人一见分外眼红。金罐子媳妇张口就一顿昏天黑地咒骂,被调解员厉声制止,挠狗子感激地冲调解员弯了弯腰。

起诉书上把挠狗子的诈骗过程写得明明白白,调解员询问了楼房的真实价格和购买价格,知道这是一桩没有悬念的案件。

金罐子媳妇说着自己的诉求:“俺的要求也不过分,给俺补上七万五的差价,这事就结了!”

挠狗子一脸真诚且厚道:“卖家确实是亏了钱,但我不承认我是诈骗。当初打算开路是真的,但是被街上的滚刀肉王银贵给搅黄了,王银贵打丈量队长的事众人都看见了,不信可以去调查!既然不能开路,我只能搬进房子,我那八万七千五不能瞎了!”

金罐子媳妇冷笑一声:“人在做,天在看,你就造孽吧!”

调解员让挠狗子补上差价,这桩案子就算结了,明明白白的案情,没必要说一些多余的话。

金罐子媳妇长舒一口气,挠狗子眉头一皱,一脸诚恳:“法官,您说的是,但是那样的话这房价太高,我买不起,再说现在我手里一分现钱也没有。我看还是这样吧……”挠狗子停了一下,瞅了金罐子媳妇一眼,“这房子我不买了,还给卖家,卖家把我的那八万七千五退给我,这样合情合理吧!”

调解员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公平合理,不存在吃亏赚便宜的问题。

金罐子媳妇脑子转了好几圈儿,冷笑道:“法官,他是街上的村主任,这么一闹腾,您觉得我们敢去街上住吗?俺要是回去了就相当于案板上的猪,只能任他宰割。俺现在敢和他打官司是因为俺跳出了那个虎狼窝子,不用再看他的脸色行事了。俺现在只要求补差价,请法官为小老百姓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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