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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到了家，心“噗通噗通”跳到嗓子眼，铁蛋放好碗筷，一锅白菜炖豆腐热腾腾地上桌了。
“棉绒都弹好了吗？”
“嗯，又弹了八十来斤……”
小乔吃了饭，就歪在床上，似睡非睡中来到了从前：当年到了哈尔滨，这个流光溢彩的城市让小乔傻了眼，每天都有新鲜的事物吸引着眼球，脑子不够使，眼不够用……玉芬对小乔就像亲姐姐一样，一有空就领着小乔到处转，小乔仿佛得到了新生，看孩子洗衣做饭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玉芬男人的厂里有个高级工程师，复姓欧阳，是个上海人，带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孤身一人在外，和玉芬男人交好。家里做点好吃的，玉芬男人就把他叫来吃饭，一来二去处得跟一家人似的。
小乔会缝纫，经常给欧阳缝缝补补做点针线，欧阳暗地里回报点化妆品围巾啥的。几次交往过后，小乔那枯了的心又发了新芽儿，白里透红的脸上泛着春光，欧阳也被这朵娇艳无比的花儿深深吸引了。郎有情妾有意，一来二去两人就过了界，那段时间两人如胶似漆山盟海誓。
玉芬看出了苗头，当即要送小乔回去，小乔找到欧阳哭诉：“你不是要回上海吗？你带我走吧，我这个月没来身上，怕是……”
欧阳吓了一激灵，他以为路边的野花不采白不采，现在上海的家花正召唤他回去，欧阳一板一眼地说：“咱们也就这段时间的缘分，你不要当了真，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小乔本想一哭二闹三上吊，没等上演，欧阳就溜了，小乔的命只剩一口气，被送上了回家的火车。一晃就是四十年，本以为已经忘了的事被重新翻出来，竟是那样鲜活……
乔大官儿和大乔一人拉着玉芬的一只手，看着她慢慢咽了气，大乔泣不成声，大官儿说：“她的眼合上了，走得很好……她这辈子太苦了，让她享福去吧！”
李士森用孝子的礼仪把玉芬葬在了李国梁的身边。大乔烧了一摞又一摞的黄纸，纸车子纸马纸人纸柜子，玉芬苦了一辈子，让她下辈子享点福……
刁玉娟听说李士森回宛平镇给李国梁找阴亲，来到士森家里不依不饶，连哭带闹：“这些年我一个人养大了你，你可倒好给疯子找阴亲当大孝子，我养了个白眼狼，成天胳膊肘子往外拐……”对于刁玉娟这种哭闹李士森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媳妇烦气，自从结了婚就面对婆婆的各种作。
前几天婆媳刚刚有过交锋：刁玉娟来看孙子，见媳妇倒在床上玩手机，李士森笨手笨脚给儿子换纸尿裤，她一把拉开李士森，给孙子换下纸尿裤：“一个大男人咋会干这种活？养孩子换尿布不都是女人的活吗？”媳妇眼没离开手机，慢斯条理地说：“士森必须得学会这项技能，要不然等你老了瘫在床上，谁给你换纸尿裤？”随即婆媳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火山海啸……
这次刁玉娟连拍桌子带哭闹，把正在写作业的孙女吵了出来，刚睡着的小孙子吓了一哆嗦，“哇哇”大哭。媳妇把卧室门“哐”地一摔，刁玉娟不依不饶把火力冲向了儿媳妇……
李士森见他妈越说越不像话，就把她从家里拖出来，塞到车里拉回去，在车里刁玉娟疯了一样地撒泼，还要跳车。李士森忍无可忍把车停到一边，大声吼道：“你闹吧，闹得众叛亲离你就舒服了！”
“你个没良心的，我一个人把你养大，你凭什么去孝敬那个疯子！”
“凭他是我亲爹，凭他老实忠厚让人心疼……”
刁玉娟上前就给了李士森一拳，李士森一动没动任凭她连捶带打，刁玉娟声嘶力竭叫道：“他没养你，没付出，没尽到做爹的责任！那个老狐狸迷糊了你的心眼子，不养孩子，就想摘现成的果子！”
“那是你剥夺了他的权力，我爹是咋疯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是因为遇到了你，我也快被你逼疯了，谁和你在一起都不舒服……你太自私了……”李士森车也不要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刁玉娟的心被戳痛了，一个人在车里连抓带咬发泄着。自从离了婚，她就向往人上人的日子，自己论模样有模样，论工作有工作，论心眼有心眼，找个如意郎君应该不成问题。结果自己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自己；看得上自己的，自己还看不上人家。交往过的那些人和自己睡过几次后，就慢慢冷淡了，不说结婚也不说分手。
刁玉娟最后找的这个男朋友，是个做生意的，大老板的身份让刁玉娟很是飘然。富太太的生活在向自己招手，美好的生活就要到来，很快两人就同居了，过上了童话般的生活。大老板扩大经营要贷款，刁玉娟的公务员身份贷款很容易。大老板承诺给刁玉娟一分五的利息，让刁玉娟以她的名义贷款二百万，自己最多半年就还上，只是倒倒手的问题。
大老板的钱到手都快一年了，一分五的利息连个毛都没见，刁玉娟开始委婉地提醒大老板，自己每个月还着利息，一个月七千来块钱的工资吃不消了。开始大老板还耐心地承诺，把饼画得又大又圆，后来就懒得说话，再后来人就不见了。
刁玉娟好不容易用新号码打通了大老板的手机，大老板阴恻恻地笑出声：“自己多大年龄没数吗？有钱人是稀罕你那花白的头发？还是满脸的褶子？这年头找小白脸儿是要花钱的，二百万是我忍着恶心陪你睡觉的工钱，按次数算二百万还不够，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吧，反正又不是我贷的款……”
刁玉娟被坑得一病不起，情伤好治，金钱难还。二百万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还不上啊！最后被强制执行，每月扣工资，只留一点生活费，这样到死都不一定能还上。刁玉娟这次不仅丢了钱还丢了人，凡是认识的人看她那怪怪的表情，像一根针扎在胸口。每月几百块钱工资就是对她肉体和精神的凌迟。慢慢地刁玉娟的脾气就不正常了，说上几句话必定和人吵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