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夜色弥盖着世间万物,一切沉浸在静谧中。
学校大门紧闭,他把单车靠近墙根,踏上车架,爬上墙头,跳了下去。
喜鹊受到惊扰,老柳树上传出嘎嘎的叫声,瘆人的夜晃动着寂寥的心扉。
“空旷而集聚的叫声,丽雯不害怕吗?”他自咎着,“丽雯,我不是故意的。”
摸索着窗棂后的钥匙,敞开大门, 倚着皴裂的树皮。
“我不是故意的,老柳树,你说,我该怎么办?”他自责着。
日上三竿,晃动的树影里,同学们三个一堆、两个一簇的坐在地上玩耍着,欢快地做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老鹰转着圈跑着,老母鸡跟随着老鹰,护着小鸡,狡猾的老鹰虚晃一枪,老母鸡甩掉了小鸡,老鹰追赶着,老母鸡伸展着翅膀,护卫着扑上去。
草地上,马老师神不守舍似的,俏丽的眉毛聚着,出神地望着游戏中摔倒的学生,他倚着树干,欣赏着彼时的欢乐。
“晓文,今天中午吃点什么?”
“随便。”眼睛里那种游历的眼神,怪怪的。
“郭老师,有点不爱动弹?”
“没有,好样的,只是有点累。”
“熬夜了吧?”
又一个晴朗的月夜,静静的,沉沉的,没有风,只有湿湿的雾气。
夜空,月光透过叶片,斑斑点点的碎影筛落下来。
轻轻的,静静地走到黝黑的柳树下,后背倚着斑驳的皱纹,仰望着苍穹上的星星点点。
几度愁容几度悔,待从头,身影锁寒梅。
轻轻的声音,落在小草的尖上,落在飘下的雾珠里。
她慢慢走过来,踏着夜风,轻柔地走到另一棵柳树下,迷茫地望着。
泪已流,心已死,枯树露出点点喜,欢喜初露月季花,问侬家?老树新枝芽可发?
喜鹊噶的一声,树枝耍啦的声音,清脆地落下,是喜是忧?
“我们惊动了喜鹊?”
“也许吧?”
“母亲快要死了,父亲有病,父母给我找了一个对象?”
“干什么的?”
“我村的村主任宋大姐。”
“定下了?”
“没有,父母说,马上结婚。”
“你同意了?”
“我没有表态。”
“郭晓文,为什么?”她失去常态,声嘶力竭的,“为什么你没有表态?为什么?”她哭着,跑了,腾腾的。
乐悠悠,恨悠悠,乐在岔路口,恨在岔路口。
一男一女,二八平把、二六平把,路口拐弯处相遇。
他下车,微笑着,一道白色的闪电,匆匆走进,相遇,匆匆而过,刘雅菲目不斜视地看着远方。
宋新才摆摆手,愣在那儿,望着视如生人的清纯夏花,她视而不见,款款前行。
“雅菲老师?”他喊着,像雾,被炽热的阳光蒸腾,消失了。
她依旧没有回头,没有回音,没有铃声。
“雅菲,我是宋新才?”
迎着秋风追去,车轮像旋转的风,碾压着飞速的车痕。
一排排的车子插在车棚里,他走过来,找到那辆崭新的二六平把。
一枚法桐叶,他笑着,给她点惊喜,掏出心喜的法桐叶,甜蜜地笑着。
爱情,不是琐琐碎碎的东西,更不是衣食住行的苛求,它是天上的星星,它是星星的钟情,它是一眨一眨的,说不明,猜不透,在夜中,在风中,在心中。
“我等着,等着那颗让我猜一生的辰星。”
叶片插在前面的小筐里,放心地骑着车子走了。
她背着书包,像雨后的水芙蓉,更加清秀,车子的前框里,闪动着一片彩色的叶片,还有密密麻麻的字迹。
“吆,宋新才,小玩意。”她笑着。
爱情,不是琐琐碎碎的东西,更不是衣食住行的苛求,它是天上的星星,它是星星的朦胧,它是一眨一眨的,说不明,猜不透,在夜中,在风中,在心中。我等着,等着那颗让我猜一生的辰星。
她握着,眼睛转着,来到鹿兰兰的车旁,在叶片的一角,画了一颗心,撰上四枚大字,心归何处?叶片旋转着落进破旧的车筐里。
鹿兰兰拿着板夹,兴奋地走进车棚,急急地跨上腿,猛然发现一叶彩色叶片。
“咦,这是什么?”她跳下车,拿起前筐里的叶片。
“一颗心,心归何处?”
爱情,不是琐琐碎碎的东西,更不是衣食住行的苛求,它是天上的星星,它是星星的朦胧,它是一眨一眨的,说不明,猜不透,在夜中,在风中,在心中。我等着,等着那颗让我猜一生的辰星。
她插好车子,双手捧着叶片,闭着眼睛,欢喜地跳起来。
“天哪,幸福来的太快,欧耶。”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郑重地夹了进去。
“好好浪漫呀!”双手合在胸前,“新才?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么浪漫呢?”
雨后,地上铺上大片的法桐叶,像雾像梦。
弯腰拾起法桐树叶,她抖掉上面的泥土。
“不行,他用法桐叶片,我要用银杏树叶,”她摇摇头,“心形的,更浪漫。”
银杏树下,写满欢喜,淡黄色泛着浅红的叶片,像铺就的彩色地毯,延伸到幸福的彼岸。
“爱情,说不明,猜不透,在夜中,在风中,在心中,我等着。”黄色的叶片歪歪扭扭的字迹。
“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的生活万分激动,一种战战兢兢的欢喜之情打动我的心--泰戈尔。”她在一片红色的叶片上写着。
她要飞快地把黄色红色的叶片,投进那辆二八平把的前筐里,助跑,车轮嗖的急冲出去。
车棚越过花坛,在西南一侧。
二八平把滑翔着,靠近花坛,左侧脚架撞到花坛上,唰的,她跌倒在地,哎呀,她不敢出声,瞅着前后左右,没有人看见,一蹦一跳地跑向车棚。
爱情,说不明,猜不透,在夜中,在风中,在心中,我等着。
激动的不能自已的她,颤抖着,投进二八平把的前筐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的生活万分激动,一种战战兢兢的欢喜之情打动我的心--泰戈尔。
“放在哪里好呢?放在单车前闸的缝隙处。”
夹上红色叶片,兴奋的心情,鼓动着麻利的手脚,她摁住车的前闸,回头看着,满意地笑了。
宋新才背着绿色帆布书包,看到车子的前筐和车闸,笑了。
“谁搞的小玩意?”
“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的生活万分激动,一种战战兢兢的欢喜之情打动我的心--泰戈尔。”
他拿出夹在前闸上的红色叶片,读着笑着。
“谁搞的小玩意?”看着前后左右,只有翠绿的毛竹。
“谁呢?”读着前筐里的黄色叶片,“爱情,说不明,猜不透,在夜中,在风中,在心中,我等着。”
他摇着头,揉搓着叶片,走到垃圾桶边,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