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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围墙，高矮凸出的石块，时断时续的缺口，围着几间房子一块草皮，几楼粗的柳树，诉说着生活的沉重和沧桑，生命的啼叫，韵示着欢欣的未来。
一个男人两个女人，神秘地坐在办公桌前，一个批改着作业，一个复习着数学。
他站起来，五味杂陈地拿起暖瓶，给两个女人各倒了一杯水。
“郭老师，你看这道题？”鹿兰兰的脑袋往前凑着，他伸过头来，她的额前的长发，扫着他的眼睛，他摇着头，认真地看着，另一个女人醋味十足的余光里，拍摄着张张亲昵的影像，他样的杂味弥漫着，甜的，酸的，咸的，她不知道，只觉得心里别扭，有些到达食道的东西，想涌出来。
“鹿老师，这道题，分两步走，第一步找出等式，列出方程，第二步求得答案。”
“列一个方程式不是更简单吗？”
“一个方程式，也可以列，但是，小括号，中括号，大括号的 ，怕你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最后解错了。”
“那怎么办？”天真的模样。
“分两步走，简单。”
“我看看？”她眯着眼。
“分两步走，容易接受。”
她低着头，列式计算。
“喝点水，心思一下，是不是？”
另一个她，鄙夷地合上课本，两步走，哼，只有鬼知道，第一步中括号，第二步大括号，她可不是我，不容易上你的当，当着我的面，来这套中括号大括号的，她打开图书室的门，从陈旧的书架上找着图书，拿起沾有灰尘的图书，拍着，这本数学，用得上，拿起语文，在墙上拍打着，灰尘漂浮着，像云烟，飘上去又落下来，她的头发身上，落满灰灰点点，拿起马克思主义理论，这本书用得上，搬着一摞图书走出来，狠狠地扔到办公桌上，灰尘飞扬着，飘到室内的各个角落，他跳起来，跑在门口，郎当着长脸，恼怒地看着丝状的飞行物。
“你看看？”她指着陈旧的书籍。
“我看啥？”厌烦的声音。
“这些书，中用不？”
“中什么用？”
“复习考学？”
“谁用？”冷冷的声音。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以为听错了，仔细地看着她脸颊的每一处神经。
“不用看，就是我。”
“你也要考学？”
“我把你拿出去，给别人辅导，哪如给我辅导？”
“大姐，乱弹琴，多大了，孩子多大了，她们都有基础，你呢？”
“没有基础，我也要上，为了你，为了孩子。”
“为了我？”他用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没有听错吧？”
清澈的眼神里，饱蘸着肯定的答复，她的没有变化的脸型，嘴巴鼻子眉毛，一切都在肯定地告诉他，她的行为不是玩笑，他慢慢走出办公室，踏着枯黄的野草，走进老柳树的阴凉里，抡起拳头，击在皴裂的树干上，老柳树纹丝不动，他的心隐隐作痛，啪，一声亮响，一滴偌大的鸟屎，响在他的袖口上。
晚饭后，踏着夕阳的余晖，享受着短暂的宁静。
“丽雯，你听我说，你考试，初中没上，基本的东西没有学习，还是好好带孩子吧？”
“别人能考，我也能考？”
“理论上是成立的，可是现实？”
“人家丁雪茄有基础吗？”
“她不就是捡了个漏吗？”
“我为什么不能捡个漏？我靠你最近，捡漏，恐怕更有条件吧？”
望着天边的彩云，没有说话，远处，三只小小的翅膀，扑楞着，飞过淡青色的云幕。
“人家学过的是复习，你没有学过，是从头学习。”他知道，她在赌气，和年轻十岁的无牵无挂的青年赌气。
“我就是要考考。”
“好、好、好。”他无奈地笑着，他不明白，为什么阻止她，除了知识之外，还有没有私心呢？女人的嫉妒心更是往死里去想。
真想散散心，拽着一动不动垂下来的柳叶，好想有一丝风呀，骑着单车，载着大小，窜进路边的饭馆，大小的眼睛盯着冒着丝丝蒸气的笼屉，暖和，真香，大小的舌头在嘴唇缝隙移动着。
“老板，二十个包子？”
“好嘞。”
大小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老板的木夹子，从竹篾里拾到盘里，包子像小山。
“我娘呢？”
她骑着车子，摁着铃铛来了，门口响着长时间的铃声，对他的抗议和不满，她走进屋内，生气地看着两盘包子。
“老板，再来十个包子？”
“好嘞。”
“妈，你也来吃包子？你不是吃包子难受吗？”大小跳起来，拉着她的手。
“今天，你娘吃包子不难受了。”她抱起孩子，亲着脸蛋，泪水洒在稚嫩的脸蛋。
“包子真好吃？郭叔，是不是？”大小吃着，狼吞虎咽，
“慢吃，孩子，好吃，郭叔经常领着你来吃？”
“娘，我可以经常吃包子了。”大小喊叫着。
有竞争的夜晚，月亮也是格外的亮呀，他和她挨着坐着，彼此感觉着甜柔的气息，沉浸在美好的愉悦里，马丽雯走过来，神秘地站在身后，他们惊讶地回过头。
“鹿老师，郭老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也要考师范了？”
“马老师，”她站起来，歪着脑袋，审视着马老师宽大的脸盘，不像有异常呀，“你是给我们惊喜吧？”
她点点头。
“上过初中？”她后退一步，再次希望从成熟过度的脸上，读到其他的信息，眉毛依旧直直的，浓厚地飞向耳边，公正高大的鼻子还是公正高大地站着，宽大、薄薄的嘴唇，平淡地裂向两边。
“怎么考？”她摇摇头。
“复习着考呗。”
“你是学习着考。”他纠正着。
“也可以这么叫。”
“这些都是老掉牙了，”他走过来，拿起课本，鄙夷地扔到一边，“鹿兰兰做练习题了 ，你复习她的课本吧？”
“可以吗？”
“我到学校，给你借套新的吧？旧的我划来划去的，我用着方便。”
“谢谢你，鹿老师。”
沉闷的气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透气最好的方式是在月光下的操场转圈。
“马老师，马大姐，你的毅力真是感动人。”她赞叹着。
“不是毅力感人，是冲动感人。”他笑着。
“丁雪茄考上了，我是有枣没枣，打两杆子试试。”
“你这一决定，可要付出代价？”
“国家出台政策，专门照顾民办教师，人人应该努力改变自己的身份，我不拥护国家的政策，不是浪费了国家的政策吗？”
“是呀，你说这是什么事情呢，考上了，立刻身份大增，考不上，就是团圆媳妇，里外不是人呀。”鹿兰兰感慨着。
“不要扯远了，复习考试，扯得那么远？”他笑着。
一阵凉风吹来，他脖上的围巾飘起来，扫着马丽雯的脸庞。
“晓文，什么时间换了围巾？”酸酸的感觉。
“晓文，围巾还合适吧？”鹿兰兰询问着。
“回去复习吧？”他冷冷地命令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