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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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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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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缘往》连载

第四十七章 思路开阔

赤黄的灯光撒向门里门外,他俩卸着一箱箱的苹果,汗珠浸润在脸上背上。

刘父弯腰在车上,宋新才扛着或者抱着一箱箱的苹果往仓库里送。

“叔,找几个人帮帮工不行吗?”汗水浇透了他的衣领,“我们这些人,没在庄禾地里撸达,顶多一哌活。”

“这是钱呀?兄弟,”刘父喘着粗气,“有没有感觉皮上流汗心里舒服的感觉?”

“只感觉累,钱也不能累死人?”

“你忘了一句话吗?挣钱不易,拼上老命,擦擦汗,歇歇,兄弟?”

“不了,快卸完了,回去一块歇。”

肩上扛着,脑袋歪斜着,这不是人活。风一样的单车爽朗地过来了。

“谁的二六单车?这么清脆?”他回转身来,看着雅菲晃动着女神般的裙摆。

“你来咋?”她看着装卸工一样的他,“你这是干啥?”

“我和你叔挣点腿钱?”车上的刘父摆手,粗声粗气地嚷着。

“我哪个叔?钱钱钱?”她生气的,“宋新才、宋老师,我就没有见过这么没有骨气的?”

“你叔在我面前能有骨气?脾气也没有,”刘父连哄带骗,“快回家,整两个小菜,我和你叔喝两壶。”

“爱哪儿吃哪儿吃去?”她骑着车子,后背拐进胡同口。

货终于卸完了,刘父赶着毛驴,眼睛像新生儿,兴奋地睁着,他坐在右边车辕,出着汗,总比在学校里舒坦。

毛驴车吱呀吱呀,在路上慢慢地挪着,毛驴的腿步明显地慢了。

“新才,知道毛驴向左向右的标音吗?”

“知道,是一一嗷嗷吗?”

“你小子,还行,别看个子小,下庄禾地,还是一把好手,哥喜欢。”

“一一,是向左,嗷嗷,是向右。”

“兄弟,还会赶地排?”

“会赶,马车不敢说,地排谁不会呀?”

“奥---”

飘出的浓香,浸润着毛驴一开一合的的鼻孔,毛驴打着喷嚏停下了。

“你婶子在缝纫组加班,你侄女不能伺候咱俩,我买几个小菜,兄弟俩喝两杯。”刘父从饭店里提着几个小菜出来了,那神情,像八十老头娶了二十的娇娘,美在脸上心上。

毛驴车习惯性地继续赶路,走到门口的杨树下,一步也不愿意多迈了。

“走,屋里。”刘父拎着小菜,抬腿踢脚的格外轻快,雅菲和男友从屋内走出来。

“都在呢?给你叔冲好茶?”刘父提醒着。

男友起身,轻快地拿着茶壶出去了。

“雅菲,你也别闲着,把小菜倒进盘里。”

“嗯—”刘雅菲眼睛瞅着父亲,恨不能吃了他,一声嗯字,拖着长调,不是那么情愿。

刘父咧咧嘴,盘腿坐在炕上,中间的饭桌排着小菜。

“倒酒?,陪着你叔喝两杯?”刘父命令着女婿。

男友拿起酒瓶,嬉笑着,开始倒酒。

“走。”雅菲喊着,声音凄厉的。

“敢走,在家倒酒?”刘父的牙齿里露出了含混不清的话语。

女儿走过来,从炕上拖着男友,男友低头弯腰寻找着皮鞋,嗯嗯着。

“等等,鞋子,还没穿鞋。”

“快走。”

“爹,叔,你们喝着。”男友回头陪着笑,宋新才挥着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也许有时候,当上辈,心里上是种姿态。

人生总是经历着各种各样的无用功,明知无用,还在努力着。

范金红掏出布兜,提着几瓶青岛啤酒,沿着墙根,趔趄着,像做贼,溜进丁雪茄的家里。

丁父抱着柴火,走进院子。

“爷爷,忙着呢?”其实是普通邻居,从上辈顺下来的规矩。

“快屋里,金红,放学了?”丁父斜着的视线里,瞥见鼓鼓囊囊的东西。

“放了。”怯怯的回音,他在堂屋里转着,放到哪里呢?布兜和右手,在臀部后面,放到哪里合适呢?平白无辜地送来两瓶啤酒,什么原因呢?

“不知道你四姑什么时间放假?”丁母在堂屋里忙活着。

四姑就是丁雪茄,丁雪茄排行老四,范家和丁家是邻里关系,活着活着,到了丁雪茄这一辈,比范金红高一辈了。

“快了吧?一般到腊月里。”

“到屋里去坐坐?”

“不坐了,雪茄回来,再来吧。”

慢慢往外走,走到门口,酒放到门后的旮旯里了,实在没有合理的理由,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带着两瓶啤酒。

无聊的很,他骑着破旧的二八弯把,慢悠悠地路上逛着,一只秃腚的老母鸡懒洋洋地横在中心。

车把左拐顺利拐弯,老母鸡车轮下逃生,受惊过度,伸着脑袋嘎嘎地跑掉了,调转车头,右脚落地,瞟见了驶来的王晓丽。

“你干嘛?”王晓丽摇着蓬松的头发。

“躲避老母鸡吗?”

“说话文明点?谁是老母鸡?”

“走在路上的老母鸡。”

“不可救药了。”她吐着唾沫。

“真的。”

“你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丁雪茄?”

“哪里?到岭上去了。”脸红到了脖子,伎俩被人识破了。

“走,到我办公室。”

二八平把二八弯把,并列在南墙跟,一前一后走进屋里。

“喝点白开水吧?看你脸,红的?”她递过一杯水。

“有什么事?”

“又去和大长脸拉近乎?”

“哪里?”

“我知道,大长脸不是我?我傻她不傻,她出去了,不可能看上一个老师?”

“不要谈论她?”

“大长脸,我了解,她的心计我更清楚,和你撂下实话吧,丁家所有人绝对不会把砝码押到普通的农村教师身上。”

“你知道,为什么让她去考?”

“觉得她考不上,”她无奈地挥起手臂,双手搓着,“准确地说,她命好。”

“觉得她考不上,让她去考?”

“对呀,大长脸考不出去,农村户口你看不上她,她考上了,户口出去了,成了吃国家粮的,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你十个她也看不上。”

阴沉着,他的脸,像被人戳破了的皮球,见底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别人一眼看透。

“你好像给她什么东西?”

“别胡说? ”他的脸更红了。

“你知道,你的心里清楚,我为什么胡说?死了心吧,她全家的希望在她身上,留城市,嫁工商,嫁干部,她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两个弟弟,老师能帮助她解决什么呢?”

夜深了,他躺在炕上,像滚着的油条,睡不着觉。

拉开灯,坐起来,拿起丁雪茄给他的《高尔基传》,从头到尾地翻着,他要寻找什么?

“大长脸,你把我的事情,告诉了王晓丽,目的是啥呀?”

“我们两清了。”他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了歪扭的钢笔字,也许不是她写的,是谁写的呢?

“难道是,一只口琴等于一本书?三十元退回?”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责怪自己当时的鲁莽行为,谁又能知道以后的事情呢?男人真正到抉择的时候,是最傻最笨的时刻,缺乏判断力的愚蠢瞬间。

“即使不是爱情,真是这样的两清吗?”

跳下炕来,他拿起暖瓶,空的,又拿起一个,还是空的。

听着房后雄鸡的报晓声,闭上眼睛,明知一些不可为的东西,他在努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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