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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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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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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缘往》连载

第四十九章 一言难尽

各村有各村的情况,学校也是,河套小学两位公办教师,伙房开不起来,上边延续过去的做法,轮流到学生家去吃饭,教师把粮票和钱分给学生,一斤粮票和三角钱,一天能吃什么呢?

“老师们,”校长动了恻隐之心,“我们到学生家吃饭,发现学生家庭非常困难。”

“校长,是不是把困难的学生家庭,排除掉?”值班老师征求着校长的意见。

“确实困难的,排除掉,”校长露出难色,“困难的一户两户可以,如果太多的话,一个实际而且无法回避的问题,学生少,几天就可以轮一圈?”

“还没有统计,是不是把学生家庭邋遢的,不干净的,有病人的,排除掉?”

“难。”

“我们村靠着河边,会做鱼,会吃鱼,好喝酒,没有半斤酒的酒量,这里不好混呀。”

“我们是来教孩子的。”

“上一任校长,不能喝酒,被村书记撵走了。”

校长听到这句话,瘦削的单眼皮,不断地闪烁着,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以后生活的事情,和范老师联系。”校长站起来,走出去。

“校长,没有别事了?”

校长回过头,像有心事似的。

“我就不能喝酒。”脸上显过不易察觉的微笑。

风刮着柳叶,哗哗地响着,经不住风吹的叶片,翻转着,跳跃着。

回到学校,郭晓文失去原有的激情,除了上课,剩余的时间,坐在大柳树下,望着浓密的树冠和跳跃的柳叶,傻傻地出神,不一会儿,枯黄的柳叶落满了全身。

“应该搞点发明创造。”弄来了铁锅玻璃和玻璃胶,玻璃裁成两公分宽五公分长的片状,贴在凹形的锅面上,周围焊接上三条支架,一个简易的太阳灶制成了。

马老师的儿子大小,围绕在他的身前身后,搭着下手。

“叔,这是干什么?”

“拾掇烧水做饭的东西。”

“锅放哪儿?”大小追问着。

“放哪儿呢?”回头抚摸着大小的头发,五个指头轻轻一捏,“放你的头上。”

“叔叔坏。”

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吱吱嘎嘎的唱着小曲,来到柳树下,弟弟满脸风尘地来到学校,看到柳树旁的铁锅玻璃片。

“哥,你弄什么?”

“玩呗。”

“娘没有了,爷叫你回去趟?”

“知道了。”

“哥,我和你一起走?”

“你先走着,我还有事。”

“哥,马老师领着孩子过日子?”弟弟小心翼翼的。

“你打听事情挺多的。”

“哥,我走了。”弟弟带着疑惑,嘟囔着,倒弄铁锅玻璃片,不务正业。

世文走出门口,墙角的父亲蹲着,嘴里的纸烟狠狠吸着,喷出的烟雾,笼罩着脑袋,下颌不停地颤着,咳着。

“看见你哥了吗?”

“我哥在大柳树下,头朝里,屁股朝着我们。”

“找块土坷垃,朝着他扔一下。”

土块划着弧线飞过来,树上的喜鹊嘎嘎叫着,飞着,晓文站起来,回头寻着,门口的弟弟伸着右臂,摆着手,划着大圈。

晓文迷惑地走到门口,蹲在烟雾中的父亲,茫然地望着远处,撩人的酸楚涌上心头。

“爷?”

“昨天叫你回去,怎么回事?”

“学校里有急事?”

“学校里有个寡妇吧。”父亲怒怒的声音。

“爷,什么事?”

“老宋家等着咱们老郭家回话,人话鬼话回一句。”

“俺娘老了,俺还痛呢?哪有心思?”

“不是因为寡妇?”

“净胡扯,人家有男人?”

“有男人,还叫寡妇?”

一竿子高的太阳挂在西天上,紫色的光线,像翡翠映射在叶片上、树干上,映射到灵活翻飞的翅膀上。

该干啥呀?范金红背着书包,蹁上车子拱到河边,高低不平的土路,挡在河中,加油下坡,吱的一声来到上坡,推车上岸,想到了人生的不易,除了上坡以外还要顶风冒雨前行。

摁着铃铛来到镇上饭馆,落魄的小房子依旧冷清地站在夕阳里,坐在马扎上的老板,摘着菜叶。

“听到沙哑的嗓子,就知道是你?”

“笑话我的单车?”他静静地欣赏着,“低头摘菜,色彩柔和,远处点点白色的翅膀,融合在夕阳下的傍晚,真美。”

“单车像蹒跚的老人,嗓子不好,脚步也不行了吧?”

“修着骑呗,新三年,旧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今天可能我要赴独席?”

“朋友,走着走着就走丢了,有上坡时丢的,有下坡时甩掉的,有跟不上在岔路口迷路的。”

“挺有哲理的,老板,没有听说一人不喝酒吗?”

“净胡说,”老板笑着,“那是一人不赌钱。”

“老板,朱兰茶呢?”他拿着茶壶。

“那不?在茶叶筒子里。”

“好的,筒子里那些大把抓能喝吗?”

“总有人喝吧?”

“老板,弄两个小菜,简单喝点?”

“两个小菜,喝一杯?”

“喝?”

“你请客?”

“还是问题吗?”

四个小菜上桌,他从盘里抓起一把花生米,细细地嚼着。

“真脆,生米酒肴,真够味,够劲。”

“嘎嘣脆吧?”

“老板,来,闷一个?”

低头吃菜、仰头喝酒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庄禾地里最美的享受了。”

“这盘本鸡蛋和炸鸡尾,可以吧?”

“来,碰。”

“本鸡蛋和炸鸡尾,蛋发黄,鸡尾也发黄,看起来就是两盘鸡蛋,好啥?来,喝。”

从饭馆出来,凉风吹着歪歪扭扭的脚步。

“范老师,你的书包?”

“就几本书?”接过书包背着,推着车子,跨腿悬空,人趴在车上,车倒在地上。

“范老师,这里睡一觉,睡醒了,再回去?”

“老板,只要我的腿能跨到车上,就能回去。”话语结结巴巴的。

老板扶着后座,平常日非常容易的伸腿,一脚下去,人车歪在一边,老板死死地把住后座,没有歪倒在地,酒不醉人,酒不醉人、、、嘴里嘟囔着伸腿,吐着唾沫,好不容易坐上去,慢慢推着送着,车子划着S型远去了。

“兄弟松手。”

不走正路的他,骑着车,从左边划到右边,又从右边划到左边,全是大圈。

“这个范老师?”老板摇摇头。

相向而来的单车,远远地看见划着弧线的醉汉,眼睛瞪得大大大的,小心地躲避着。

“走S形,这个鬼坡,”上坡路,嘴里喊着,“右,右,我叫你右,左左左。”咔嚓一声,车子斜着躺在路上。

胸中的下酒菜,猛劲地往上撞,这家伙,喝酒时,往下倒,喝完后,往上窜,习惯性地张开嘴,闭着眼睛,掺杂着各种怪味的东西,喷涌而出,车上身上地上,薄薄的,一堆堆的。

他摇摇头,微睁开双眼,长叹一口气,潜意识里,一定不能睡去,回家是他求生的第一本能,远处,好像就在眼前,一双红色的萤火虫,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你敢?”他含混不清地说着,蹒跚着起来,扶起前把,咵喳,又倒了,站稳脚步,身体倚在车把上,慢慢前移,一步步终于挨到岭顶了,右手搬着右脚,斜着身体挪到大梁上,一点点地前伸,大胯滑滑地落在座上,得了,车把右移扶正,下滑,车子向着路边的深沟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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