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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讨完毕后，大家都变得很轻松。引男拿着朋友的破手机，走出老宅大门，站在银杏树下，挨个给姊妹们打电话。朋友主动提出去厨房做饭，对于一个常年在乡下跑江湖的人来说，做饭是生存之道。茶花帮着择菜洗菜，打下手。司机朋友闲着无聊，钻进灶间塞火，顺便烤红薯。各忙各的事，厅堂里，只剩下我跟老邪，坐在火盆边烤火，看着雪花从天井斗大的天空中飘落。
此时的老邪，鼻孔已停止流血，被茶花清洗干净的脸，显得白皙清爽。长须飘逸，看得出精心打理过，看我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与平日里灰头土脸，手拿长长的竹根旱烟袋，胡须零乱地靠在天井的躺椅上，整天晒太阳的老邪形象，判若两人。我一直疑心，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但老邪矢口否认与他身世有关的所有问题。他在我的面前，除了我能看出他的文气和才情，还有些许的邪气，其余的，就象一个巨大的问号。
沉默了很久，我们的话题从茶花身上打开。不喝酒时的老邪，就是一安静的哑巴。每次聊天，如果我不主动，两人几乎不说话。马上要参加校考了，我问老邪，茶花准备报哪所美院？央美！老邪说：央美在国内来说，相对学术自由。我从一个老师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央美是好，但茶花刚刚接触美术，功底不深，报考央美，成功率不大。我觉得江南美院就不错，仅次于央美，有些专业，比央美要好。老邪一下变得很激动，突然站起身，丢下一句：江南美院，才子们的坟墓！老邪转身就往书房走，我很意外，不知道他干什么，过了一会，他出来了，手里拿着那根竹制旱烟杆和一包旱烟，坐下来，装上烟，就着炭火，狠狠嘬了几口烟。竹根烟杆真结实，好武器。
等老邪抽完烟，整个人情绪又一次安静下来。那时我们又变成了好朋友，可以无话不说，我心里有很多疑问，想当面问他。直接问是没有结果的，我得引导他，去继续探讨刚才的话题。我说为什么江南美院是才子们的坟墓呢？老邪又一次不语，我就不停地问。过了许久，也许是听烦了，老邪才回了一句：查立你知道吗？查立？我在脑中搜索了很久，有学生查立，朋友查立，还有网友查立，我不清楚老邪说的是哪个查立。就你说的那个江南美院的查立。哦，哦，哦！我恍惚大悟：你说的就是那个被江南美院开除的查立啊！听我这么一说，老邪眼里象打了猪血，直愣愣地盯着我，说：你真认识？当然，我说：我就是从他执教的那个学校毕业的！啊…老邪当时就惊住了！
恰好此时，茶花从里面出来拿东西，分明是听见了我和老邪的谈话，她边走边幽幽地说了一句：何老师再也别提江南美院了，他是不会让我报的！
茶花的一席话，让我一头雾水，老邪似乎比我更着急：老何，能说说查立吗？两个心里藏着秘密的人，此刻似乎都成了对方的救世主，急于想得到答案。
偏偏这时候，引男从外面欢天喜地地跑进来了，边走边喊：姐妹们都说好了，吃过中午饭就过来，砍死那些挨千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