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夜,我辗转反侧,心情无法平复,毫无睡意。钱就放在枕下的包里,很安全。我计划等天亮之后,首先把林梅的钱还了。至于朋友,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预感将来要出大事。思来想去,决定这一次就不再给他回扣,算是对他的警告。如果他能从中悟出规矩,也算是功德无量。
正在胡思乱想中,耳边忽然传来“嗡嗡”的蚊声。我下意识地挥舞着手,不停地驱赶,脸被打得“啪啪”作响,人也变得更加清醒,干脆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凉席上,低头一看,发现蚊香已经燃尽。我心里暗想坏了,这漫漫长夜,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忽然发现一柱光从厨房里射出来,紧接着,一个人影随着光柱朝我的方向走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林梅。我喊了一声:林老板吗?林梅应了一声,奇怪地问:何老师怎么还没睡?我没好意思说实情,就说被蚊子咬醒了。林梅笑了笑说:我估计蚊香该灭了,所以特地送蚊香过来!说着,她把电筒放在地上,摸索着找到蚊香架子,安上蚊香,然后掏出火柴,划拉一下,“哧”地一声,黑暗中,火柴照亮了林梅的脸,透着善良,犹如邻家大姐。
点好蚊香,林梅又把手中的蒲扇塞到我怀里,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走,我忽然叫住她:坐下吧!她狐疑地看着我,我假装没看见,低头拿起席上的小包,打开,小心地从里面抽出一打,点了二十张,把剩下的又放回包里,拉好拉链。然后,把数好的钱塞到林梅手里。林梅很是吃惊,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说没钱了吗?我“嘘”了一声,示意她别说话,然后低声说道:你别问,也别嫌少!林梅一听,又把钱塞回我手里,说:太多了,我不能要!我一把推了回去,厉声说道:收着!
正在这时,灯忽然亮了,把我们吓了一大跳,齐齐看向厨房方向,只见那个干瘪老头,正盯着我们看。林梅气不打一处来,“呼啦”一下站起来,钱撒了一地。老头一看,自知理亏,低着头又缩回厨房。我见林梅气呼呼的样子,赶紧一把拉住她,示意她去给我倒杯水。经过这一闹,睡意全无,我干脆坐到桌上,让林梅回去休息。然后,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到天亮,才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原来,二楼的客人全都起床了,看到我睡在地上,都觉得不好意思,围着我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朋友和茶花七姨父各自开着摩托车,带着茶花和老邪,也赶过来了。
一行人进了屋,见我坐在地上的垫子上,又是一阵调笑。我见此情景,先是苦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闫总,您现在知道收东西有多难了吧!闫总点了点头,转身对龚教授说:师尊,这一趟下来,真心觉得何老师不容易!龚教授摸了摸胡须,回应了一句:兄弟辛苦了!
听见餐厅有人讲话,林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到我们,大叫一声:哦呵,都起来啦,我的饭还没做好喂!我们笑了笑,表示不急。林梅见状,又返回厨房。不一会儿,那个干瘪老头走了出来,默默收起地上的凉席,放了回去。随后又端来一盆热水,新的毛巾搭在脸盆上,像是没开过折。他把水径直端到我面前,居然还对我笑了一下。我寻思有点怪怪的,就回笑了一下。正准备洗,忽然想起车里的司机,就跑出去喊了一声。司机其实早醒了,正躺着吸烟,见到我就开始骂骂咧咧,说是一夜没睡好。我陪着笑脸,让他先洗把脸。我接着站在厨房外面喊林梅,让她从吧台拿条烟。林梅欢天喜地跑出来,还不忘调侃一番,夸我很大方。我没理会,接过烟,拆开后,给了司机两包,朋友两包,茶花七姨夫两包,又给了那干瘪老头两包。最后剩下两包,我塞一包给了老邪,大家皆大欢喜。只是那盆水被司机洗过后,漆黑一片,我再也无法用了,只好让干瘪老头,又重新打了一盆。
洗好后,我把司机拉到一边,掏出准备好的钞票,一天一百,另外还多付了五十算烟钱。司机收到钱,眉开眼笑,再也不吵着回家了。我又趁朋友不注意,把茶花的五十还了。办完这一切,我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钱包,又重新找回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