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格外漫长,白天在屋里呆了太久,大家决定出门透透气。从书房里出来,路过天井,龚教授看到沉在水底的啤酒,以及浮在水面用脸盆装好的卤菜,便停下脚步,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纳凉的朋友,忍俊不禁。
我陪着他们走到门外,茶花跟在后面搬了几张竹椅,放在银杏树下。夕阳西下,阳光透过西山的树梢,洒在地面上,点点金黄。林梅提着水瓶,手里拿着几只带把的茶杯,兜里装着茶叶,一人泡了一杯,放在椅子前的地上。几个人坐下来,看着眼前出水的龙头,喷出的一道道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一道美丽的彩虹。
龚如烟兴高采烈地拉了拉王丐说:快,快去拿相机!王丐反应迅速,跑到车旁,从后备箱里取出单反相机,交到龚如烟手上。龚如烟拿过相机,对着雾化的彩虹,连续咔嚓几张。然后,调转镜头,又对着坐在树下的我们,选取镜头,一阵猛拍。王丐一看,忙说:师姐,您坐下来,我来给您拍!龚如烟连声说好,说明王丐的提议正中下怀。王丐先是以彩虹为背景,拍了两张。之后,再以老宅为背景,又拍了两张。照完之后,让龚如烟回看效果,从她表情来看,应该是不甚满意。她抬头看看我,又四下搜索一圈,欲言又止。我明白她可能是需要什么东西,不好意思开口,便立即起身上前询问,原来她想搬出一套红木太师椅,放在树下,以此为背景,拍几张照片。得知情况,我快步走进屋里,将情况告诉了老邪,并吩咐朋友和引男的七姐夫,一人搬一张椅子,而我则拿着中间的茶几,轻松地走了出来。
椅子搬好后,教授父女分两边落座,我把茶盏放好,又感觉少些什么,思考再三,我再返回屋内,从堂屋的案上,取回一只赏瓶,放在茶几上。龚如烟对这样的布置非常满意,她优雅地点燃香烟,叼在口中,下巴微微上扬,在背景的衬托下,活像民国时期的张爱玲。而龚教授则拿着烟斗,长长的马尾发型,配着一袭中型服装,俨然一副大师模样。两个人身材高大修长,气质卓越,迸发出强大的气场。我在心里默默感叹,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先天的遗传有多重要。
接下来,到了王丐展现技术的环节。一组照片拍下来,王丐小心翼翼地拿给龚如烟察看,在看到她微笑过后,我觉得通过了!
此时,门口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大家也是头一回看见,世间竟然有这样气质的老头,还有这等精致的女人,他们交头接耳,切切私语。龚教授见此情景,便对我说:贤弟,喊大家一起合个影吧!我也正有此意,便对朋友说,快去里屋通知所有人出来,我们一起照相。朋友一听,兴奋得不得了,一溜烟地跑进老宅,喊人去了。
这边,王丐架好三脚架,调到自动拍摄档,准备好后,便指挥大家站位。我与闫总站在茶几正后面,接着,老邪站在龚教授身后,茶花紧贴龚如烟站好,其他人依次围绕着我们站成一排,王丐也不忘给自己留个空位,按下快门,跑到预留位置,带领大家齐喊:1、2、3、茄子!连续拍了三张,才算完成。照完后,大家一窝蜂地涌上前,争先恐后地争看成相效果,好不热闹!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哭声,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跪在塘边,边哭边掏出一叠黄表,对着龙头烧香磕头。老邪首先认出来,来人正是老宅的原主人,小五子的父亲王坟头。因祖上高中清未最后一场甲辰科的进士,土改时,被划成富农。因念过书,懂风水,一生以捡坟为生,所以人送王坟头。直到四十多岁,才捡回一个要饭的妇女做老婆,因老婆有精神疾病,连续怀孕四次,都因病情发作而意外流产。直到第五次,全家人严家看管并悉心照顾,才得以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并取小名小五子。因是老来得子,所以从小骄生惯养,倍加溺爱,长大后养成一个无法无天的性格,以至于后来绑票杀人,最终命丧枪下。
王坟头的突然出现,让老邪心头一紧,知道内情的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知道来者不善,都静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