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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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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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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邪》连载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偌大的套房里。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落在雕着蔬果纹的老红木床前。我用力抬头环顾四周,只见屋内摆满了成套的海派家具,带着大喇叭的留声机,铜制的电风扇,鎏金的西洋座钟,几案上的掸瓶,墙上的明星月份画,地上的纯羊毛地毯,都带着浓浓的民国风,让我仿佛置身于上海滩,做了一回春秋大梦。

我赶紧起床,穿好衣服后,才感觉屋子里一股酒味,让我一阵干呕。我拉开房间里的窗帘,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来,我一下子清醒许多,便四下寻找垃圾桶,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房间很干净,像是被处理过,而我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洗漱完毕,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位漂亮的姑娘站在门口,冲我躹了一躬,然后捂嘴偷笑。我暗自猜想,昨晚一定丢人丢大发了。

姑娘把我引到餐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看到我过来了,老远就开始打招呼:早,休息的可好!我一一拱手回礼,特别尴尬。好在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昨晚的事,这让我稍稍有些心安。

早餐很丰盛,但我实在没有胃口。闫总很贴心,吩咐厨师提前给我准备了小米粥。龚言秋教授一口一个兄弟,甚是关切。阮芬也把剥好的鸡蛋,贴心地放在我的餐盘里。大家边吃边聊,我的难受也缓解了许多。正当我吃完半个鸡蛋,突然,龚教授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句:兄弟,我以前有个学生,跟你一样有音乐天赋,只是可惜了!我不知道龚教授说的是谁,一时很迷茫。我扫了一眼闫总,闫总似乎没有察觉,仍然自顾自吃东西。我正纠结要不要接话的时候,阮芬幽幽来了一句:要是那人还在该有多好,可以来一次灵魂对话!我听完之后,更加迷糊。这些年在外奔波,遇到陌生的环境,我学会了慎言。于是,我假装毫不在意,继续吃我的鸡蛋。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闫总开口了。他先是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说:天妒英才!然后话风一转,对龚教授说:好在这次何老师带来了他的拓片,弥补了些许遗憾!我听完一惊,原来龚教授口中的音乐天才,说的竟然是老邪。

吃完早饭,我得起程回家了。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催促,说等着我杀年猪。闫总也没挽留,说都准备好了,钱已打到账户,还给我准备了几箱酒,就放在货车上。出门的时候,龚教授拉着我的手,有些不舍。最后夸张地拥抱了一下,趁机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下次有林小森的作品,一定要留一幅给我。说完哈哈大笑,并用力拍打着我的后背。我点了点头,意思是知道了。然后转过身,冲大家挥挥手,就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奥迪车。

车开得很快,一会儿就把我送到一个宾馆的停车场里。在那里,我看到了几天没见的货车司机。他一见我就开骂,说我不够意思,丢下他一个人,自已偷着吃香喝辣的去了。我笑了笑,从闫总准备的酒里,拿出两瓶递给司机,他瞬间就乐开了花。

腊月二十八的高速公路上,依然堵。好在司机是个老手,有惊无险地处理了各种险情,终于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安全赶到家门口。母亲见到我,喜极而泣。一边骂,一边招呼开饭。听到外面的响声,屋里的人全都出来了,呼啦啦地站了一院子。

又是一年过去了,无论外界有多繁华,永远没有老家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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