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早早守在店门口,看到我们到来,她又恢复了之前的风情万种,故意扯着嗓子喊:哎哟,大教授们都来啦,稀客稀客,欢迎欢迎!果然,此举成功引起周围邻居的侧目。小镇本来就小,冷不丁来辆豪车,又从车上走下来几位仙气飘飘的人物,顿时引起不小的轰动。等到我们进了小店,门口一下子就围起一圈看热闹的看客,对着龚教授指指点点。林梅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脸上又恢复了少有的笑容。
进了小店,里面已经坐满了一桌人,见到我们到来,原来一张张谈笑风生的脸,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我仔细一看,原来不是别人,全是朋友的手下。我心里暗想,一定是朋友昨夜安排的。想到这里,我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借用闫总的手,杀杀朋友的贪心。否则,他还不知道自己天高地厚,以为攀上闫总,就可以绕过我。
果不其然,我们刚刚坐下,朋友就迫不及待地要求他的手下,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恭恭敬敬地请出闫总,让他挑选。我一看这架势,赶紧躲得远远的,溜进厨房,借机看看今晚接待的伙食。灶火台下,那个干瘪的老头正埋头烧火,看到我进来,头一次居然冲我咧嘴一笑,把我吓了一大跳。
正当我不明就里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何老师,出来一下!喊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朋友。我佯装毫不知情,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见闫总一脸不悦地站在桌子旁,眼睛盯着我来的方向。那一刻,我就知道,朋友被秒杀了。果不其然,闫总一见到我,就用坏坏的语气说:这些东西,还是请何老师看吧!说着,毫不留情地回到自己那桌。朋友顿时就明白了,脸憋得通红,神情慌乱,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呆若木鸡。我见目的达到了,就满面春风地对那些人说:快把东西收了吧,先喝酒,今晚我请客!那些人一听,忙七手八脚地收了东西。这边,林梅也开始上菜了。无缝对接,刚好掩饰了大家的尴尬。
晚餐很丰盛,可以看出林梅的良苦用心。只是人多嘴杂,现场环境非常乱,龚教授情绪很低落,喝酒不在状态,也懒得应酬,简单喝了一杯,吃点米饭,就上楼休息去了。龚如烟勉强喝了两瓶啤酒,见实在吵不过,就借口累了,也回房休息去了。只剩下闫总和王丐,还有我的司机等几个人,继续战斗。朋友陪他的手下在另外一桌,隔一会儿带个人过来敬酒,搞得我们也聊不好天,话题常常被打断,引起闫总满脸不悦。见此情景,我主动提出带着闫总和王丐到隔壁桌回敬,一方面给朋友一个面子,另外一方面,借机告诉朋友,别再来打扰。就这样,饭局后半场,总算清静下来。
折腾了二三个小时,总算结束了晚餐。送走了朋友手下,小店里顿时安静下来,耳边终于不再嗡嗡作响。林梅给我们每人泡了一杯茶,顺便过来陪我们坐坐。大家一起闲聊了一会儿,都感觉有些累了,然后提出休息。但这个时候,问题又出现了。小店里只有三个房间,龚教授父女占了两间,现在只剩下一间。天气又这么热,不可能都挤在一个房间里。没办法,唯一的一个房间只好让给闫总和王丐,我只能打地铺,司机睡车上。茶花通知七姨父,让他开车来接她和老邪。朋友跟他们一道,回老宅睡觉。安排妥当后,大家各自散去。林梅在餐厅里给我铺了一张凉席,点了一盘蚊香,我就准备这样凑合一夜。
刚躺下不久,王丐就蹑手蹑脚摸到我身边,示意我跟他上去。门是虚掩的,王丐推开门,一股凉气袭来,好爽,原来是屋里开了空调。闫总坐在床上,床头柜上,放着用牛皮纸信封包着的两包东西。见到我就问:字呢?我一听,心顿时一阵狂乱,转身“咚咚咚”地跑下楼,打开大门,冲到车子旁边,拉开后座车门,从后备箱顶上,拿出用报纸包好的书法,又急匆匆跑进屋,独自扔下一脸蒙圈的司机。
等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二楼,把东西递到闫总手里,闫总扬了扬下巴,示意我拿走那两个信封,我紧紧抓在手里,就像是自己的生命。回到一楼的凉席上,刚躺下,就感觉气血冲顶,眼睛充血,然后什么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