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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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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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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邪》连载

第七十七章

 今日不同往昔,因为夜里没休息好,又喝了大量的酒,我晕得特别厉害。龚如烟的状况更不容乐观,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看起来像丢了半条命。大家决定就地休整,好在王丐提前备好了矿泉水,递给我一瓶。我一半用来嗽口,一半用来洗胃,半瓶水下去,肚子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终于把胃里吐得干干净净,人也轻松了许多。

 半小时后,大家继续赶路,车开得很慢,原本计划赶到老宅吃中饭,经过这一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我们终于挨到地方。

 车停在门口,我挣扎着打开车门,浑身无力,司机跑过来,把我搀下了车。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老宅门口站满着人,像是专程在迎接我们。为首的便是老邪,只见他穿着一袭白色中式棉麻套装,特别精神。旁边挨着茶花、引男、朋友、以及茶花的七大姑八大姨。更让我意外的是,林梅也位列其中。再看银杏树上,挂着一块金底绿字招牌,上面刻着几个大字:银杏人家。我顿觉神清气爽,心中暗自窃喜,老邪终于活过来了。

 再看龚教授这边,闫总与王丐一左一右打开车门,服侍着他们下车。龚教授双手拄着拐杖,立在腹前,他抬头看了看老宅门口众人,没有吭声。另一边,龚如烟强忍着晕车的折磨,在王丐的帮助下,慢慢走到父亲身边,一只手挽着父亲胳膊,头靠在父亲肩上,眼睛盯着面前的老邪,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那一刻,时间都仿佛凝固了,周围一片寂静,夏日燥热的空气令人窒息。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才打破了现场的尴尬。林兄,好久不见!说话的正是王丐。他们一行四人,只有王丐与老邪无怨无仇,因此,打破僵局最为合适。王丐话音刚落,老邪一拍脑袋:哎呀,原来都是故人。林某暂坐山野之中,虽未多年,但此地交通闭塞,信息不通,恍如隔世啊!承蒙师尊师兄师弟不弃,不远千里,寻踪至此,让老宅蓬荜生辉,难怪一早就听见喜雀叫喳喳,原来是开门见喜啊!说着话,老邪快步走到龚教授跟前,主动伸出右手,再次表明歉意:师尊一路劳顿,到了乡野之地,要有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多多海涵!我很紧张,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龚教授的手。好在龚教授生活在大世界,懂得分寸,他迅速伸出右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而我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龚教授握着老邪的手,用拐杖指了指老宅说:此等风水,大概就是梦中的世外桃源吧!老邪哈哈一笑,幽默地说道:此地历史上匪患猖獗,素为不毛之地,当年连小日本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相传黄庭坚被贬,走到半道,就折返回乡,辞官不做。只有我等死囚,才愿意发配于此。说着,引来两人哈哈大笑。我此时才算真正明白,高手过招,不说一个脏字,便能听见刀枪剑戟之声。

 今天的老邪,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当年江南美院第一才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时至今日,仍然令龚如烟痴心不改。也许,在龚如烟心里,当爱情来袭,错过了当年那个人,往后余生,每碰到一个人,都觉得他是带刀而来。所以,她才会放荡不羁,用叛逆的行为,来填补内心的创伤。

 我见此情景,赶紧上前打圆场。说大家千里迢迢,一路颠沛流离,早已饥肠辘辘,赶紧进屋休息。说着,我引着他们往老宅里走。等到了大门口,众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我便指着他们,向龚教授介绍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听闻龚教授大名,都想过来看看。说完,我指着他们说:大家快散了吧,都去准备准备,马上开饭!众人一听,一下子全散开了。只有茶花,声音怯怯地向大家问好:老师们好,辛苦了!龚教授笑着说:恭喜你呀,美院又多了一位才女!趁他们讲话的功夫,我偷偷瞄了一眼老邪,没有表情。我又看了一眼龚如烟,也不知道是晕车的缘故,还是情人相见分外激动,只见她眼泪汪汪,不时用湿纸巾,拭着眼角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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