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穿过一条街，走到尽头，就到了学校。大门是关的，我正犹豫要不要叫门，就远远地看见一个人，从学校里面走了过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学校同事家属，因为没有工作，平时利用学校房子做些饭菜，卖给学生。所以，每天清晨，她都要起早去买菜。她看到了我，很热情地问：何老师从哪忙来，门是开的。我用手推了一下，果然是。我猜想，是看门人故意给她留的。我当然不能说真话，编了一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
回家到，老婆还在睡梦中，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把她叫醒。我简单地把晚上的事情解释了一下，然后，伸手去床头柜抽屉里拿钱。老婆很是不满，转过身去，小声地表达抗议。还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刮完胡子，就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家门。
等我再次出门，天已经亮了，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那年月，饭店没有早点。菜市场旁边，有一排早点店，有煎饺，炒面、包子和豆浆，我一样买了一些，满满一大袋，我拎着走在街上，小城很小，碰到好多熟人，都在好奇地打听，我也懒得解释，胡乱哈哈，快走几步就到了饭店。
上楼后才发现，他们也早已洗漱完毕，聚集在龚教授房间，抱怨着饭店条件太差。见我进来，就停了下来，闫总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是什么意思，那是在提醒我别说漏了嘴。我当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忘开句玩笑说：你们起这么早，大概是条件太差了，睡不着吧！大家也没避讳，连说乡下条件差，能理解。我说：那就好，怠慢大家了！说着，我打开袋子，把早点分开放在房间的小圆桌上，按饭店的标准摆好，又跑到隔壁房间搬来两张椅子，勉强凑个四人位。搞好后，再请他们入席，这大概就是最原始的饭店早餐吧。
他们入座开始吃早点，我站在旁边，端着一盒炒面，边吃边听他们说话。他们聊起了接下来行程，就问还有多少路。我说还很远，有一百多公里，主要是山路难开。他们皱了皱眉头，忽然感慨起来，安慰我说：你也是不容易！一句话，消除了我一夜的疲惫。我趁机诉苦，说下乡收古董有多么的不容易，去的都是老少边穷的地方，那里信息不发达，交通不便，否则，东西早没了。闫总看了看我，又与龚教授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再次看着我说：何老师放心，我们都是自己人，只要有好东西，不会亏待你的。这句话看似鼓励，实际上等于没说，谁都想要好东西，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东西。我连声道谢，心里这么想，但嘴上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说。
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准备起程，王丐提前下去开车，走到门口，他忽然问道：何老师，你的车呢？我根本就没叫车，原计划准备噌车，一听这话的意思，肯定是不行了。我回头望望他们，没人留我坐车，我明白过来，这是他们商议的结果。为了给自己留足面子，我推说车子早已安排，然后佯装下去看车，出了房门，赶紧掏出手机，给经常出车的司机朋友打电话，巧的是，他就在旁边，一听说要跑长途，忙说等几分钟，把油加满就来。
安排好车，我再次上楼把他们请下来，这个时候，王丐也已经把车停在饭店大门口，只等着他们上车。龚教授行动很迟缓，恰好给我留足了时间。等一切搞好，我的司机也到了。两部车子一前一后，缓缓驶离小城，朝茫茫大山深处驶去。
一路上，我的司机开得很快，王丐跟不上，我嘱咐了几次慢点开，车子走走停停，就这样开到司空山加油站地界，我的晕车老毛病又犯了，打开车门，我扶着路过的松树，呕吐不止。等吐完了，司机笑着说：何老师真会吐，来来回回都是这个点。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脸色惨白地再次哀嚎：前面就是有座金山我也不去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后面一个女人，发出了痛苦的声音。我慢慢扶着树，艰难地站了起来，回头一看，只见龚如烟蹲在路边，呕吐不止。我勉强地朝他们笑了笑，说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地方，当年连日本鬼子都没敢进来。闫总再次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连说何老师是真的不容易。
大家缓了好一阵子，等再次上了车，司机告诉我说：何老师，你刚才笑得很惨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