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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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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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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邪》连载

第五十一章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始料未及,当龚教授询问茶花老师是谁的时候,我吓个半死,趁龚教授放下眼镜,缓缓转过身子,面向茶花的间隙,我使劲朝茶花摇了摇头。茶花从小生活在大山里,父亲的早逝让她早早学会了察颜观色。她看我冲她摇头,立马意识到这中间有问题。于是,她依旧保持着怯懦的姿势,弱弱地说了一句:我的老师是中学美术老师,无名之辈,我是照一本画册临摹的。龚教授见茶花如此回答,戒备之心稍稍放松下来,脸上也堆满了笑容。他一边坐下,一边又亲切地问茶花:那是本什么书啊?茶花迟疑了一下,然后马上回答道:是江南美院的教材,乡下条件差,只能靠临摹。龚教授听完哈哈大笑,回过头与王丐交流:你看看,人家误打误撞,路子还真对了!我不明就里,就多余问了一句:此话怎讲?王丐不无得意地说:那套丛书就是龚教授领衔主编的!我听完恍然大悟,对茶花说:你得了龚教授的真传,这下有救了!茶花一脸的灿烂,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呀,那太好了!龚教授捋了捋下巴的山羊胡子,满脸的享受。

 话虽如此,但江南美院乃美术界顶尖高校,报考者如云,仅凭临摹几张作品,肯定是远远不够的。想到这,我就直接表明来意,希望龚教授给予帮助。龚教授没有直接表态,只是再三表示,茶花画画有天赋,将来一定有前途。听到这儿,我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然后从包里掏出老邪的那张作品,对龚教授说:龚兄,您上次所托,这次给您带来了!说完,我将作品递给王丐,王丐心领神会,马上将画作展开,用磁石压在墙上,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意境高古的幽雅画卷。

 龚教授起先是远远地看着,之后,他慢慢地站起身,移步走到画板跟前,把眼睛推到额头上,趴在画上,仔细地看着细节。然后,又放下眼镜,慢慢后退,站在离画五米的地方,立住不动,就那样一直凝视着画面。过了许久,他像霜打了一样,佝偻着身子,软塌塌地,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倘大的工作室中央,喃喃自语:是他,是他,他还活着,好,好!

 等过了好长时间,龚教授才回到座位上,喝了几口茶水,又恢复了常态。他忽然又问道:何老弟,如果我问你一些有关他的情况,你一定不会说吧!我一时语塞,只好继续装糊涂。哪里,我说:龚兄多虑,我与他素不相识,只是江湖多有传言,有一高手隐居山中,偶尔出一两张作品,换作酒钱,我长年累月在乡下铲地皮,得此缘分,才有机会收到一张。龚兄摆了摆手,他显然不相信我的鬼话,只是没有戳穿。他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兄弟也是个不俗之人,就不为难老弟了。言下之意,你骗鬼呢,接连几次都来卖老邪的东西,还说不知情,我猜你跟老邪是一样的性格,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还不如从长计议。说完,龚教授把茶花喊到一旁,叫她坐下,然后对王丐说:你下去看看龚姐可到了!王丐心领神会,打开房门,轻轻掩上,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等到工作室只剩下我们三人,龚教授开门见山,直接对茶花说:考试的时候,你在树杆上画一S形,我就知道是你的试卷。茶花点点头,脸上抑制不住兴奋。龚教授接着又讲了一些考试注意事项,这些都是茶花平时没有注意过的。这就说明,老邪离开学校太久,脱离了时代的变迁,已经不适应当下的考试教学了。说完这些之后,突然,门被打开了,我扭头一看,只见王丐领着一个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女子一进来就开始嚷嚷:爸,就这么点钱你自个带回家不就行了,还叫我跑一趟,累死了!龚教授呵呵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言语中带着些许不满: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女子也不理会,就站在那里,等待王丐从里屋拿钱,一副很急的样子。很快,王丐从里屋拎出一个沉甸甸的纸袋子,交到女子手里,女子接过,一回头,就准备往外走,忽然,她看到了墙上那幅画,她的目光明显被吸引住了,怔怔地立在那里,一言不发。许久,她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在题款处停了下来,仔细地看着印章。忽然,她惊喜地大叫起来:爸,他还活着,他还活着!紧接着,我看到那张精致妆容的脸,瞬间哭得稀里哗啦。一时之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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