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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王丐今非昔比，俨然已经成为龚教授的得力助手。两个人合作特别默契，龚教授一个眼神，王丐就知道什么意思，并瞬间作出反应，随即执行落地。因为我是过来人，大家的关注点在画上，而我的关注点却在王丐身上。人在江湖，识人比识物重要。王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正是我需要学习的地方。
龚教授正在创作一幅山水画，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完成第一遍墨稿。画风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等到上完颜色，层次渐渐清晰，我才意识到，老邪也是这种风格。这更加坚定了我当初的判断，老邪与龚教授，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到这，我按了按挎包，发现包皮凉凉的，但里面好像有一团烈火。此时，我在脑中飞速运转，老邪的画什么时候给？怎么解释这幅画的来历？要不要告诉老邪的现状？我一直处在恍惚之中，直到周围有人鼓掌喝彩，我才把自己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鼓掌的是几位画商，其中一位从密码箱中，拿出一捆钞票，整整齐齐码放在画案上。钱崭新，银行的扎钞纸和外面的封签都在，我目测了一下，应该是十万。龚教授朝王丐使了一个眼色，王丐心领神会，拿起钱，朝里面一间休息室走去。付完钱的画商提出合影的要求，龚教授轻车熟路，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微笑寒暄。不大会儿，王丐从里屋走出来，把那幅刚刚创作完的山水画，用磁吸压在墙面画板上，等挂好后，画商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龚教授顺势移步，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画的两侧，这时，画商带来的摄影师早已选择好拍摄位置，等两人站位落定，举起相机连续“咔咔”几张，完成这一切，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接下来，画商介绍起随从，说都是慕名而来，能不能求幅字。卖画是交易环节，送字是人情往来，既是照顾买家的面子，又是为了发展客户。一般情况下，画家都不会拒绝。龚教授深谙此道，自然懂得这道理。他满口答应，每人写了一张。临了还没忘记我的存在，我顺便求了一幅字，写了一个斋号：栖心斋主。
写字环节特别热闹，在场所有人，除了茶花，都是人手一份。大家各有收获，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画商提出要请龚教授吃饭，龚教授并未拒绝，他看了我跟茶花一眼，然后对画商说：你们先去，我这边还有点事，等处理完再出发。画商很高兴，千恩万谢地带着随从，先行离开了工作室。他们一走，屋子里就剩下我们四个人。龚教授示意我们坐下，一边端着茶杯喝水。我也一时觉得口渴，顺势拿起茶杯，水是凉的，我顾不得许多，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王丐这才意识到，连声道歉，提着水壶又给我续了一杯。
喝完水，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我这才介绍起茶花，说希望龚教授能在学业上给予指点。茶花没见过世面，一听到我说起她，“咚”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椅子弄出很大的声响，龚教授这才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一眼茶花，许久，才缓缓地说道：习作带来了吗？茶花一阵紧张，扭头看着我，我连忙接过话：有，都带着！然后示意茶花，茶花也很机灵，她拿出平时画的国画作品，一一铺在画案上，这样看上去一目了然。铺好之后，退到我旁边站着，这样就不会遮挡龚教授的视线。龚教授起先是坐着的，他扶了扶眼镜，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他像发现了什么，“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紧走几步，快速移到画案前，把眼镜架在额头上，俯身仔细一张张察看画作，末了，他猛一回头，眨着眼睛厉声问道：你的老师是谁？茶花又一阵心慌，站在我旁边，不知所措。我也觉得奇怪，立马走到画案跟前，我只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其中原委。原来，茶花与龚教授的画风，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