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茶花就赶了过来,引男跟在后面,拉着一辆架子车,车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牛仔包,里面装着茶花的考试和生活用品。朋友只有一辆摩托车,一下带不走两人,我示意让朋友带茶花先走,等下再来接我。朋友麻溜地用自带的伸缩绳绑好牛仔包,等茶花坐上车,引男一下子哭出声来。我扫了老邪一眼,见他表情怪怪的,什么话也没说。倒是朋友活络,说了句安慰引男的话:出门考试图吉利,快别哭了!接着,他一把油门下去,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车子射了出去,茶花用手撑着朋友的后背,回头张望了一下,老邪还是一脸的漠然。
等朋友把我接到镇上以后,都快十点了。老板娘为我们精心准备了老母鸡汤下面,两年的土鸡汤,加上手工挂面,特别鲜美。由此也能看出来,老板娘对我的用心照顾。所以,吃饭的时候,我再三叮嘱朋友,一定要把小店的生意撑起来,没事就过来吃吃喝喝,把交易场所维持下去。
吃完早餐,就该出发了。司机提前把大货车从院子里开出来,停在小店门口热车,一下子引起许多人围观。要走了,老板娘出来送我,我故意停了下来,大声对老板娘说: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啊,我每个月过来收一次!老板娘心领神会,一口一个大兄弟,夸得我脸都红了。我见目的达到了,也该走了。就急促上前几步,绕到车门的右边,打开车门,又蹬了几步,一脚跨上去。坐好后,一回头,发现茶花已经上来了,正靠在大货司机休息床上,背后枕着那只大牛仔包。窗外,朋友和老板娘抬头看着我,满脸笑容。我招了招手,示意司机开车。车子开出很远,还能看到他们立在原地,不停地挥手。
车子驶离小镇,出卫生院不久,就有一条通往老宅的山区小路。远远地,我就看见路口站了一个人,朝车子张望。我没看清是谁,等车开近了,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引男。我喊了一声停车,车子缓缓停在引男面前,这个时候,茶花也看到了母亲,一声呐喊:妈…让我热泪盈眶,那一刻,我想起了自己求学的情景,母亲也是这般送儿求学。
引男很是激动,又嘱咐了茶花一遍,然后又拉住我的手,再三拜托我一定要照顾好茶花。我说:放心吧,不看你的面子,我也要看老袁的面子。老袁就是那个朋友,我之所以一直叫他朋友,而从未叫过他本名,实际上,我这部小说带有自传体,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老袁后,而去打扰他。当然,这是闲话。当时我提到老袁,无非是想给引男留下一个好印象,给老袁加分。听我这么一说,引男破涕为笑,还不忘自嘲一下:我是没本事,孤儿寡母的,也是瞎操心,有何老师帮忙,我也就放心了。
就这样又耽搁了几分钟,等我们重新上路,茶花开始了小声抽泣。在那个交通信息闭塞的年月,对于很少出远门的山里孩子来说,颇有点生离死别的意思。等车子驶出大山,上了宽阔国道的时候,茶花停止了哭泣。我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她正兴奋地张望着车外的新鲜风景。
好在路上一路顺风,等到下半夜,我们顺利地到达杭州城。那个时候大校他们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夜生活,当然顾不上我这个小人物。只有闫总带着几个手下,守在天堂美术馆里等着我们。当然他们也没闲着,等车子开进大院,闫总才从卡拉OK厅里走出来,红光满面,酒气熏天。他一方面安排员工卸货,另一方面叫人把司机和茶花带到住处。茶花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很是紧张。我立马看出了她的意思,然后就对闫总说:茶花跟我一起走,她马上就要考试了,要早点休息,等下到宾馆我们弄碗泡面吃就行。闫总见我这么说,也就没再强求。就安排司机,把我们送到附近的宾馆休息。
到了宾馆,安排好茶花,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吃完泡面,澡都没洗,就倒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