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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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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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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邪》连载

第九十四章

尺八再次响起,低沉的声音,划破古老的天井,直插云霄。闻者心塞,浑身难受。正不知所措间,琴弦拨动,铿锵有力,琴声缓缓流淌,仿佛把我们带到高山之间,忽远忽近,忽上忽下,闪转腾挪,把刚刚郁结的沉闷气息,瞬间释放。两种古老乐器,一沉一浮,一强一弱,相互牵制,余音袅袅。音乐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仿佛置于山水之间,又像身处江湖之远。闭目倾听,耳边一片刀枪剑戟之声,特别嘈杂。片刻,弦音止,音乐突变,耳边传来风雨声。紧接着,万籁俱寂,时空隧道开启,一阵漫长的等待过后,突然,音乐声再次响起,豪迈之气重生,迷糊中,似王者归来。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只见棋盘之中,千军万马,聚集在楚河汉界两岸,冲锋陷阵,相互厮杀。龚教授面露微笑,轻松应战。闫总眉头紧锁,举棋不定。棋盘外,車马象卒,胡乱丢弃,对弈双方各有伤亡,战事异常胶着,战况惨烈。

摄影师把机位架在天井西侧,弹琴与对弈场景,正好兼顾。只见他一会儿将镜头对准龚如烟,慢慢推进,给个特写。一会儿又将镜头对准棋盘,然后慢慢升起,扫过两人表情,战局之状况,脸上一目了然。此情此景,主持人却没了用武之地,只能站在摄影师后面,尴尬地牵着电源线。

而围观的众人,更是纷纷站立。别说乡野村夫,就算我走南闯北,这种规格的琴棋灵魂演绎,我也是头一回见。大家一脸的肃穆,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搅乱了美好!

音乐声高潮迭起,两军阵前,却是风云诡谲,暗流涌动。突然间,尺八一声长啸,直上云霄,琴弦快速拨动,锣鼓喧天。闫总一招险棋,龚教授苦思良久,后慢慢提起烟斗,推帅相让。旋即,闫总执棋无语,拱手认输,音乐声也随即嘎然而止。

几秒钟寂寞过后,屋子里响起龚教授爽朗的笑声。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演绎的不正是一曲《笑傲江湖》吗?琴棋相会,天作之合,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一曲终了,李部长带头鼓掌叫好,众领导附和,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也一齐欢呼。龚教授大概累了,起身坐回太师椅,喝了一口凉茶,这才意味深长地对闫总说道:小闫棋艺进步不小啊!只可惜,太过求胜心切,步步险棋,招招致命,不给对手任何喘息机会。最后,反倒自乱阵脚,露出了破绽。闫总听完一脸的惭愧,起身给老师续上茶水,低声说道:谨记老师教诲,我知道了,以后得饶人处且饶人!龚教授听完,满意地点点头。而我,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心里总疑心,与老邪有关。

休息半小时后,老邪走了过来,说趁没到中午,先把外景拍了。说着话,他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秒懂,立马站起身说:请大家辛苦一下,移步到门外树下,装作乘凉的样子,随意而坐,拍几个镜头。众人一听,很是配合,蔟拥着龚教授往外走。

大家到了树下,李部长主动安排龚教授父女坐中间,他和镇长坐在对面,其余人围着他们,摆出一副领导下乡视察的样子。因为是摆拍,大家也没什么疑议,自觉按照李部长要求,或坐或立。正当摄影师要拍照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巨大轰鸣声,我抬头一看,只见朋友骑着幸福250,带着茶花七姨父,正穿过农田,朝老宅飞奔而来。朋友边骑边喊:等等我,等等我!引起现场众人一阵哄笑,摄影师也不由的放下机器,等待他们到来。

拍完照,大家再次回到老宅,这个时候,也到了吃饭的点,剩下两个镜头,只好安排在下午进行。正当大家忙里忙外,准备端菜吃饭的时候,老邪把我拉到一边,跟我商量中午的席位安排。我很疑惑,说了一句:不还是拼桌吃饭吗?老邪摇了摇头,有些心思重重地说:今天不同寻常,部长和镇长都得安排席位,所以必须分开坐。我听后再次大吃一惊,原来老邪什么都懂,他平时看起来孤傲,只是对待无关紧要的人。想到这,我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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