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教授的玩,果然名不虚传。桌上大中小杯,对应着啤红白。虽说饮酒自愿,但每一种选择,对于量小的人,都是一种考验。
大家喝完三杯酒,就各自行动。我刚放下杯子,还没来得及吃菜,只见龚教授端着一杯满满的干红,笑眯眯地就过来了。虽然我是头一次见他,但经我所看所听所想,在心里把他的情况已经了解个七七八八。所谓的玩,一方面是对龚先生学识的肯定。他既是江南美院的国画系教授,又是上海音乐学院的特聘古琴教授。身为博导,平时还带着两个学校的研究生。如此跨界,且有成就,实属罕见!另一方面的玩,应该说的就是龚教授肆意洒脱,无拘无束的性格。就象他端着酒杯,高大的身躯,伟岸地立在我面前,脑后的长发打理的干干净净,颌下的长须一丝不乱,长袍马褂做工精致,手工绣襟针线整齐细密,一看就不是普通市场货。龚教授恭敬地双手执杯,上来就给我鞠了一躬。我赶紧回鞠,心里诚惶诚恐。在那样的台面上,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知名教授施礼,情何以堪!更重要的,我又没做什么,只是在听曲过程中,似梦似幻地云游了一番,然后说了出来,就得此礼遇,实乃惭愧至极!龚教授不紧不慢地起身,左手执杯,右手扫向厅里的所有人,包括站立一旁的服务员。手势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起立,目光一下聚焦到我们身上,一下成了全场的焦点,龚教授才娓娓开口,声音浑厚,极富穿透力。诸位,老朽年方40,混迹江湖60余载,浪于书画音乐两界,自诩仙人。所谱曲目亦有20余部。但自发掘古曲以来,虽表演无数,憾无人识其意境,今日偶遇70小哥,只听半部,便悟真谛,此乃知音也。此杯酒,饮下便是兄弟。诸位见证!说完,把手中满满一杯干红,一饮而尽。由于喝的太快,酒从杯中溢出,挂满胡须。我赶紧回礼,端杯一口干下。酒是好酒,太多,喝下便有些晕了。接着,就听见周围掌声四起。龚教授搂住我肩膀,面向众人回礼。说道:以后见到我兄弟,希望大家礼遇!众人纷纷回应:那是自然。
龚教授回座,我抓紧时间吃了几口菜。心想今天的场面是扛不过去了,得小心点。接下来时间,众人纷纷向龚教授道贺,让我有了些闲暇时间,抽空将汤汤水水灌满了肚子。我想那个吃相肯定不雅,但我已经顾不得许多。等我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龚教授那边酒也敬完了。事情如同自己预料一样,我刚一放下筷子,龚教授的学生阮芬就端着酒杯就过来了。
阮芬看着年纪不大,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优雅与从容。这一定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才该有的心理素质。她轻轻来到我身边,我有一丝紧张。但瞬间,就被酒精压下去了。阮芬冲我微笑着,示意旁边的服务员,将我的高脚杯倒满。然后,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师叔。我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否认。阮芬又嫣然一笑,朱唇轻启:师叔记忆好差哦,刚刚与我老师喝完兄弟酒,现在就不认账了?阮芬的声音柔柔的,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很不习惯让美女这样直视,血压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我赶紧低下头,闷声就把一大杯干红干了。喝完后,感觉眼睛涩涩的,像是充着血。看人有些蒙,胆气跟着就上来了。
这之后,迷迷糊糊中,我看到有许多的人,端着大大的高脚杯,微笑着朝我走来,我笑得特别亢奋,一杯接着一杯,来者不拒。不久,我感觉自己像是躺在棉花床上,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说,何老师真的醉了!紧接着,我感觉困了,沉沉地闭上眼睛,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