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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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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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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邪》连载

第八十二章

 那一夜,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聊些什么。直到凌晨四点多,我被一阵脚步声惊醒,梦境全无。我迅速从躺椅上坐起来,天井里泛着微弱的光,只见两个人影,不仅不慢地走到跟前,我才发现,原来是老邪和龚如烟。

 见到我醒来,老邪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引着她,左拐进了房间。灯闪了一下,窗户上出现两个人影。逗留片刻,老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了我一眼,迟疑了一下,蹑手蹑脚地搬来一张躺椅,并排放在我身边。天井里水流潺潺,凉风习习。两个大男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有些不适应,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顺手递给老邪一支,见老邪没有拒绝,我又掏出打火机,侧着身子给老邪点上。火光一闪,我抬头一看,见茶花正坐在书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目光深邃,眸子里透着哀怨。原来,茶花独自坐在那里,已静静地守了一夜。

 早餐是鸡汤挂面,除了龚如烟,其余都起床了。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大家心照不宣,仍然兴高采烈地谈论着龙头出水的事情。

 吃饭的空档,外面响起了零零散散的鞭炮声,原来又有人过来烧纸,祈祷神灵保佑。我们正好无聊,出去一看究竟,发现还不止一家。他们烧完纸,放完炮,磕完头,口中一通念叨,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随后的一上午时间,门口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龚教授冷冷一笑,对闫总说:中国人的愚昧,以农民为最,把神灵当精神信仰,反而显得更加淳朴善良。文人的愚昧在于,追求不切实际的东西,把风骨当精神追求,只要极力迎合,便视为知己。所以,用物质去对付文人,是驭人之大忌!龚教授的话让我浑身之冒冷汗,幸亏老邪不在旁边,否则,他非气出病来。

 夏天的太阳愈加毒辣,我们决定回屋。这时,我发现山口出现了一辆普桑,由远及近,直奔老宅而来。此时,朋友正在坐门口的石凳上,也注意到了来车。他警惕地站了起来,一时也弄不清状况,只好朝屋里喊:来人了,来人了!老邪寻声而至,后面跟着引男、茶花,众人刚到门口,车子随及就到了,从里面出来几个老师模样的人。茶花看到后,欣喜若狂:老师,是班主任老师!然后奔跑着迎上前去,引男紧随其后,紧紧贴着引男。只见来人一把握住引男的手说:恭喜啊,茶花金榜题名,我们校长来看你们了!原来,茶花高中校长得知江南美院来人了,特地前来拜访!我见此情景,也主动上前,一一介绍起龚教授一行。互相寒暄之后,茶花引着众人,一起进入了老宅。

 此时,老邪正在躺椅上呼呼大睡,嘈杂的说话声并没有把他惊醒。幸亏几位老师的注意力都放在老宅上,他们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陈设,一边低声问茶花:这就是你家啊,豪宅啊!茶花脸一红,不知道如何解释。她本想喊醒老邪,一想到老邪醒了,更无法解释,只好硬着头皮,把他们引到堂屋的太师椅上坐下。安顿好之后,接下来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求助于我。我想了想,这会儿我也不好主动上前,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之间的关系。思量再三,我把引男拉到一边,说明情况,让她以家长身份主动接待一下。引男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头脑机灵,心领神会,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之后,她就陪着两边的老师,一边拉家常,一边诉苦!说到动情处,嚎啕大哭,引得众人唏嘘不已。

 不知道是早有准备,还是引男声情并茂的本色出演,感染了老师。中学校长代表学校,拿出准备好的红包,郑重地放到茶花的手上,以表达对优秀学子的奖励。同时,随行的老师也纷纷自掏腰包,各表心意。老师们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话里话外,既表达了对茶花的殷切希望,以及,希望茶花将来出息之后,一定不能忘了老师。

 捐赠仪式结束后,老师们起身要走,引男见此情景,死死抓住校长的手,高低不让离开。穷了一辈子,被人欺负了一辈子的引男,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她早已感动的一塌糊涂,农民最朴素的情感瞬间爆发,她大声地嚷嚷着:姐姐们,校长老师给茶花送钱来了,千万不能让他们走啊!此时,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众姐妹一听,一齐涌了出来,把老师们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说什么也不让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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