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不是别人,正是茶花。
唯美的琴八和鸣,把《梁祝》演绎的惊天动地。作为外人,只单单沉浸于音乐中。而对于爱情故事中的另外一个当事人来说,茶花看到的却是现实中的神仙眷侣,再联想到自己的尴尬境地,不由得悲从中来。
茶花的哭泣,瞬间破坏了现场的气氛。引男不明就里,一把将茶花搂在怀里。老邪放在手中的尺八,呆呆地立在原地。而龚如烟也似乎意识到其中的微妙关系,她看了看茶花,又扭头望了一眼立在身旁的老邪,迟疑不决间,她手指轻拨琴弦,琴声如同大浪褪去。然后,起身走到茶花身边,伏身耳语一番后,牵着茶花的手,朝大门外走去,一高一低的身影,淹没在月色下。
失去琴声的老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大家也没了宵夜的心情,东拉西扯几句之后,各自回房休息。而我毫无睡意,拉着朋友和林梅,就着一盘辣酱炒黄豆,坐在一起闲聊。从王坟头聊到小五子,又从小五子聊到傻二,最后不知不觉地聊到孩子。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劝林梅趁年轻赶紧抱养一个孩子。林梅听到这里,沉默了。也许,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已经纠结了很久。她之所以没迈出这一步,还是担心亲戚朋友会笑话她。但是,自从上次我们深谈过后,她慢慢开始正视自己未来的命运。
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对于这个苦命的女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给她宽心。傻二被抓,只是时间问题。她因为贫穷落下病根,不能生育已是事实。如果她有个孩子,就会给生活带来希望。所以,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如何让她打破传统思想,接受现实的安排。
此时的老邪,躲进了书房。引男和几个姐姐,聚在厨房里嘀嘀咕咕。茶花七姨夫和出租车司机,早早打地铺睡了。屋外,龚如烟与茶花,依旧在月光下窃窃私语。我喝着啤酒,吃着火辣的黄豆,心里却是一团乱麻。我不知道龚教授一行,什么时候离开,接下来该怎么安排。夜好漫长,静谧的只听见流水声。
倒是没心没肺的朋友,继续喝着啤酒,嚼着黄豆。我自从与他相识,就没见过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他整日吃百家茶饭,四海为家。虽然在一线铲地皮,也没见他阔绰过。除了偶尔给些小钱,打发那些留守妇女,花钱最多的,大概就是引男了。
对于朋友的家庭,我只知道他有两个女儿,但从来没见过面。老婆长期在杭州的大学食堂,帮厨师打下手,年前出去,年底才回来。所以,朋友也落个清闲,常年走村串户,走哪吃啦,村村都有丈母娘,好不快活!
沉默了很久,林梅终于开口了,她同意收养,只是不知道到哪里去弄。朋友一听,说这好办,邻镇有一大姑娘,快结婚时,男友跑了。孩子月份大了,医生不敢引产,所以,他家里人私下到处托人,想找个好人家送了。林梅一听来了精神,询问女方身高长相,以及家人人品,一番打听之后,觉得合适,就答应收养。两人又商议了一下细节,说天快亮时把孩子放在小店门口,生辰八字放在包袱里,再准备一挂鞭炮,等人发现后,鞭炮一响,这孩子就是林梅家的了。林梅一听,这办法好,承诺事成之后,喊我过去,大摆宴席。大家都很高兴,我和林梅举瓶敬朋友,朋友喜笑颜开,又开始自夸,说就没我办不成的事。我连声附和,恭维了一番。
正在这时,龚如烟和茶花走了进来,两个人心情看起来都不错。茶花径直去厨房找母亲,而龚如烟看到我们还在喝酒,就回到原位又开始继续。几个不同身份的人,坐在天井旁,看着月光,听着流水声,就着小吃,喝着啤酒,虽然鸡同鸭讲,但非常的开心。
快乐一直持续到深夜,后来,我一头倒在躺椅上,沉沉地睡去。清晨时分,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老邪蹑手蹑脚走到我身边,扶着熟睡中的龚如烟,慢慢走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