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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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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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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邪》连载

第七十九章

众人走进茶室,眼睛齐刷刷盯着《席方平》,大家各怀心事,只有朋友不明就里,指着《席方平》大放厥词:满墙的画,就这一幅我看不中!老邪阴着脸,一言不发。

茶桌位于窗户旁边,主人位背对着窗户,老邪坐下后,客人面对着窗户,依次落座,正好可以看见窗外的风景。

屋后有一大片竹林,一条小溪穿林而过,几棵芭蕉树长在溪水旁,老屋把小溪一分为二,屋檐下,有一条宽阔的水渠,绕屋循环而流,活水汇于门口的池塘,水质清澈,鱼儿游戏其中。每次我匆匆而来,都无缘见到屋后的风景,今天得以相见,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老宅风水真好!

大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纷纷表示这是神仙府邸。老邪泡着茶,神情专注,就像一位置身事外,超凡脱俗于人间的天使。不难看出,自从潜伏老宅,无数个夜晚,老邪与茶为伴,以笔为伍,远离城市的喧嚣与浮躁,逃离人性的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与作品对话,与古人对饮,那种孤独与寂寞,绝非常人所能忍受。

但俗人永远不懂这种境界,就像朋友,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画上,独自一人欢呼:这画好,那画值不少钱。其实,每个人都会经历俗的境界。当老邪经历莫名被打,茶花怀孕,面对现实,最终还是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如果不是这样,老邪隐居山中,与世隔绝,龚教授永远不会发现。所以说,人生大多时候,都是在进行无谓的挣扎,

茶过五味,且行且品,大家话题渐少。我忽然意识到,他们需要一个私密空间。想到这,我拉着朋友,用眼神示意茶花,大家一起离开茶室。出门的时候,我小心地把门带上,然后告诉茶花,里面的人不出来,谁也不许进。

接下来的时光百无聊赖,我躺在天井下的躺椅上,寂寞地抽着香烟。茶花神情紧张地坐在书房门口,把门的同时,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朋友与引男大声地说着话,炫耀着老宅里的一切。引男众姐姐齐声夸着茶花,羡慕之情溢于言表。林梅神情落寞地干着活,眼神里空洞洞的。老宅里再次上演着大家族里的豪门恩怨,让我的思绪穿过历史时空,仿佛又回到老宅当年的盛况。只可惜,我们都是陌生的闯入者,主人的后代到底没有护住祖先产业,让曾经无上的荣耀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正当我无聊至极的时候,龚如烟忽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气色好了许多,整个状态又恢复了从前。只见她叼着细支的女式香烟,迈着轻盈飘逸的步伐,款款走到我身边,轻轻地说道:何叔,我饿了!

这是她对我为数不多的称呼,上一次还是在杭州。她到底是受过传统文化教育的人,我与她父亲称兄道弟,虽然我比她小许多,但她还是遵照传统礼仪,叫我一声叔叔。

我一听,赶忙吩咐引男,给龚如烟上吃的。引男应声而去,说早已准备好缸罐煨鸡汤。不大一会儿,引男端着一碗黄澄澄的老母鸡汤,放在餐厅的餐桌上,并顺手打开了灯。我把龚如烟引到餐厅,介绍起老母鸡的做法,并着重强调这是当地最隆重的待客之道。龚如烟心情大好,嫣然一笑,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何叔,那我不客气了!我点头示意,一想着看她吃饭,她肯定不好意思,正准备退出来,忽然看见林梅端着一只碗走了进来,笑着说:我知道你喜欢吃鸡头鸡脚,你沾了老师的光,这些东西就留给你了!我听了特别感动,也惊讶于她的眼力劲儿,毕竟是当老板的人,确实不一样。我正好肚子也饿了,就陪着龚如烟,一左一右地坐在八仙桌上,吃起了鸡汤。

龚如烟吃得很慢,我边吃边等,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差不多同时结束。等我擦完嘴,正准备朝外走,抬头就看见茶花坐在门口,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们。龚如烟也看到了,好奇地问:她在干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说他们在里面聊事,茶花在门口把风。龚如烟一听,脸色瞬间变了,她紧走几步,跨过门槛,就到了餐厅对面的书房,她先是用力敲了敲房门,然后怒气冲冲地推开,大踏步走了进去。高根鞋底敲击着青砖地面,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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