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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承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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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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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邪》连载

第一百零六章

送走了龚教授一行,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每天继续过着打牌喝酒悠闲自得的日子。但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转眼之间,就到了八月底,暑假生活即将结束。

就在师德培训班开班前夕,我接到了林梅的电话,说过两天就是孩子“九朝”,请我务必过去喝酒。挂完电话,我有些恍惚,直到想起那夜在老宅里说的话,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我赶紧给朋友打电话,一番交流下来,总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从我们离开后,林梅就找到朋友,隆重地请了他一餐。朋友酒足饭饱,兜里揣着林梅塞给他的香烟,当天晚上就去了隔壁镇,骑行了几十公里,才找到女方家里。表明来意后,女方家人也很高兴。此时,女方即将临产,正愁这事不好解决,没想到就有人主动上门。朋友把林梅家庭条件吹嘘一番后,女方家人更加激动,直言不讳地表示,找到了一个好人家。为了表示感谢,又是打子,又是下面,直把朋友吃了个肚儿圆。

朋友回来后,把情况告诉了林梅,双方约定,孩子生下后,第三天夜里就送过来。为了事情万无一失,林梅再次委托朋友,带上一千块钱,算是给女方的营养费。并且再三嘱咐,一定要把小孩的生辰八字用红纸写好,塞在抱被里。朋友见林梅如此上心,又屁颠地跑去了。到了之后,朋友把林梅的要求跟女方家长说了,他们自然没疑议,还直说这是应该的。朋友见状,就掏出了林梅给的钱,说是林老板给女方的营养费。女方父母收到钱,感动的快哭了,并再三感谢朋友替小孩找到一个好人家。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功夫,就到了女方临产的时间。林梅不放心,又再次找来朋友,买了两只鸡,一篮子鸡蛋,让朋友帮忙捎过去。朋友见林梅如此善良,二话不说,就痛快地答应了。临走前,林梅塞给他一张纸条,说是找人写得一份收养协议,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规定女方不准与孩子相认,如若违约,不仅要退回先前花的钱,还要双倍赔偿抚养费。朋友觉得在理,直呼还是自己疏忽大意,不会办事,把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朋友到了之后,放下东西,说明来意。原本还担心女方不会签字,没想到女方见林老板如此上心,这样的人家实在难找,自己反而担心起来,所以就爽快地签了字。不仅如此,临走时还塞给朋友一包好烟,以示感谢!

终于到了两家约定的日子,林梅早早买好了鞭炮,糖果,以及红糖,与干瘪老头一起,守在堂屋里,关着灯,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那一夜,林梅觉得格外的漫长。她虽未做过母亲,但女人的天性让她坐立不安。她生怕晚一点听到哭声,让孩子多受一点罪。又怕早一点出去,让人看出早有预谋。这种矛盾的煎熬,纠缠了一夜。

直到凌晨五点的钟声响起,街道上响起行人走动的声音。不久之后,门口开始有人小声议论。紧接着,人越聚越多,声音越来越大。林梅紧张到了极点,她分明听到有人在说:这里有个小孩!但她什么也不能做,只有等待。就在她感到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她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同时,人群像炸了锅一样。然后,她听到了敲门声,先是一下一下地敲,到后来,如地动山摇。林梅心急如焚,几欲开门冲出,但理智告诉她,还不到时候。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后,林梅扯开头发,骂骂咧咧打开门,一脸不高兴地冲门外喊: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门打开后,林梅看到左邻右舍的老街坊,围在大门旁边,低头看着地上的婴儿。见到林梅后,他们异常的兴奋,争先恐后地告诉林梅:有人给你送孩子来了,还是个男孩儿!那一刻,林梅有些晕,她做梦也没想到,生下来的会是一个男孩。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云淡风轻。林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平静地说:这人也真是的,不左不右,偏偏送到我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众人见状,赶紧上前好言相劝。那年代,人们普遍心地善良,喜欢做成人之美的事情。更有好事者抱起地上的婴儿,一把塞进林梅的怀里,簇拥着把她推进家门。紧接着,有一个年长的老妇,大声嚷嚷着:家里可有鞭炮?放一挂就是你家的了!林梅一边用眼神示意干瘪老头,一边继续扭捏做作地说:这事闹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一会儿,干瘪老头抱出一挂万鞭,从家门口一直横拉到街道上。点燃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了整个小镇,吸引了整条街道的邻居,纷纷前来围观。婴儿受到惊吓,哭声更加响亮。有位哺乳期的妇女,于心不忍,主动抱过婴儿,搂在怀里。婴儿一边哭泣,一边拼命吸吮,不久之后,便安静下来。林梅也趁此机会,从吧台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糖果,大把地抓给在场的每一位邻居。之后又拿出一罐红糖,放进水瓶里,给每人倒了一杯红糖水。大家兴奋地吃着糖果,喝着糖水,小店里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

烟雾散去,有人看见对面有一对中年男女,偷偷抹着眼泪,悄悄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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