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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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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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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走失者》连载

第四十八章 凰来栖兮

把庄醒心送到学校,走进公司办公室,叶萍儿就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是叶总吗?您好。我叫乔希雅,三国大乔小乔的乔,希望的希,文雅的雅。听我弟弟的同学章天树说,你们公司售楼部需要人手,他推荐让我来找您的。”

“乔希雅?”叶萍儿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可一下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哦,是的。请问,你以前做过房地产销售吗?”

“做过。做过几家,我现在在华龙公司做。”

“噢,难怪呢。”叶萍儿吃惊地暗想。心里像是揭了盖的水缸,忽地一下亮了起来。

华龙公司是市里房地产龙头企业,近几年业绩几乎涵盖了全省的大城小县。年初,省内的一家大报曾刊登出一篇洋洋洒洒的专题报道,说华龙公司销售总监乔希雅带领她的销售团队,成功把华龙公司上年上半年建成的房产全部销售出去,下半年的房产连销售带预定也成交了70%以上。她个人当年的收入也大幅攀升,几乎是她前两年的收入之和。可是,在一个明星级的龙头企业红红火火干得这么好,怎么会突然要跳槽,到我们这个二流企业来呢?

“是啊,真诚欢迎您加入我们的团队。如果方便的话,约个时间,您来我们公司或是我登门面谈一下,好吗?可以的话我去接您。”

“行。我下午去,不用接,我知道你们公司的地址,我自己开车过去。”

放下电话,叶萍儿立刻给章天树挂了个电话,一问,才切身感受到什么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原来,乔希雅和章天树都是陕西米脂人,以前并不认识。乔希雅的弟弟因为姐姐的关系,去年高考志愿报的也是东方建筑学院。来到学校后,不但跟章天树在一个班,而且还住在一个宿舍。两个人用乡音聊来聊去,竟拐弯抹角地聊出了共同的亲戚,同学成了远房表弟,乔希雅也顺理成章成了表姐。

一个周末,表弟和女同学出去逛公园。夜里回来有点晚,半路女同学被三个痞子盯上,表弟发现事情不妙,赶紧发短信向章天树求助。章天树带了七八个身高马大的男同学,抄着家伙赶来。痞子们正在动手,一个挥着弹簧刀,一个抡着铁棍,把表弟逼到角落里,另一个在拉扯那位女同学。三个家伙没想到对方的援军来得这么快。眼尖腿快的一个拔腿就跑,剩下两个想跑却来不及了,被团团围住,只得举手投降,跪地求饶,掏钱赔了表弟和女同学被打坏撕烂的东西。乔希雅知道后,一再表示要感谢章天树,都被他婉言拒绝。这次章天树张口请她到叶萍儿的公司帮忙,虽然有些犹豫,可还是答应跟叶萍儿面谈。

乔希雅从小生活在一个贫困的家庭,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只会面朝黄土背朝天干农活。15岁那年,她实在不想再让父母整天为自己和弟弟上学的事儿发愁,悄悄退了学,跟着堂姐到东南沿海地区打工。堂姐在一家二手房交易公司做事,做一件得一件的收益,乔希雅跟着做了两年,钱虽然赚的不多,但结识不少人也学会了不少事儿。后来,她应邀到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销售兼礼仪。性格泼泼辣辣、做事利利索索的她,收入明显增加,路也越走越宽,很快就成了房地产公司之间暗战的抢手货,从而应聘进入华龙公司。

乔希雅的爽直、外向,叶萍儿的温文、内敛,是两种相差甚远的性格,两个人却越说越投机,话也越说越多。乔希雅比叶萍儿小两岁,叶萍儿笑着提议二人以姐妹相称。说话间,乔希雅作出决定,加入这个公司的团队。当然,让她作出决定的还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原因:今年公司新推出的期股激励方案。这也是庄醒心学业有成的代表作。

通过叶萍儿的一番解释,乔希雅对方案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虽然进来要掏二十多万的“入门”费,但意义不一样,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公司的股东,而且随着公司业绩和净资产的增值,自己的股份也会跟着累积增加。只要勤勤恳恳为公司实际上也是为自己做事,若干年后除了薪金,购买和公司赠送的股份收益也将十分可观。还有,叶萍儿承诺,乔希雅加入后的三年内,随时可以按成本价购买公司一套120——150平米的住房,并且公司替她承担一半的房价,无息分三年扣回。当然,这一切成立的基础是她的业绩和为公司服务的年限。对此,乔希雅能理解,也希望有这样一个丁是丁卯是卯的前提,清清楚楚对双方都是好事。

乔希雅跟着叶萍儿在公司里转了转,来到销售部,以客户的身份问了三个销售人员一些问题。回到叶萍儿的办公室,叶萍儿问:“希雅,这三个人你觉得怎么样,还行吗?要不要换,还是增加人手?”

“嗯,叶总,三个人都是您聘来的,还是……”

“哦,都是公司招聘来的,这个你不要顾虑,就是我亲妹妹不合适也可以换。”

“好的,叶总。有一个思路不够敏捷,语言表达不够清晰,我想先换掉她,再增加一个,半年后看情况是否再裁掉一个。”

“行,过来后销售部你当家。如果你有合适的人选跟我说一下,可以不走招聘程序直接用。”

“好的,叶总,到时候我把人带来,先让您看看再说。”

世界上有些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有意思,引发的关联会让人始料不及。自从乔希雅带着两个女孩加盟之后,预算部的经理大男孩突然安静下来了,再也没提走的事,反倒让叶萍儿感到有些疑惑。偷偷观察几次,发现他又开始往销售部跑。

叶萍儿悄悄把乔希雅叫到办公室,一问才知道,乔希雅带来的一个女孩儿,来的第一天就被大男孩盯上了,动不动就跑到销售部找她说话。

乔希雅几次想跟叶萍儿说,可这种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太敏感了,不好说。叶萍儿听了微微一笑,说:“希雅,如果两个人你情我愿对上眼,是件好事。只是上班时间不要过多在一起,以免影响自己和别人的工作,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从今天开始,一个月之内,如果事情不忙或者干完的话,他们想出去,下午随时可以走,我特批,算出勤。”

回去后,乔希雅把叶萍儿的意思原原本本做了转达,然而两个人都无意领叶萍儿的情。工作没耽误,他人没影响,恋爱照样谈,只不过都放在了下班时间。后来,在他们的婚礼上,叶萍儿当众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红包。

随着资金源源不断注入,新楼房的装修立刻开足马力进行。公司新楼房的营销策划方案和城北土地规划暨建筑设计方案,作为建筑学院的课余创收成果,也摆上了何魁的案头。

这天,提前下课的庄醒心来到叶萍儿办公室,打算一起出去吃晚饭,碰到乔希雅正跟叶萍儿谈下步新楼房销售的事。庄醒心早就听说销售部来了个能人,却一直没见面,就顺便邀请她一起去。说话间,叶萍儿用女人特有的敏锐,捕捉到乔希雅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慌乱的神情——一直不敢抬眼正看庄醒心。作为女人,叶萍儿明白面对一个超级帅气大男孩的心理;作为妻子,她早已习惯甚至享受那种如拥至宝的得意感。

临走前,爽快的乔希雅却涨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说不想去。叶萍儿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走!希雅,一起去,宰他一顿,不宰白不宰。”

看着庄醒心一个人喝酒,叶萍儿忽然心血来潮,想试试乔希雅的酒量。“希雅,等下我要开车,不能喝,你来跟他干两杯怎么样?”

推托几个回合,乔希雅拗不过叶萍儿,答应下来。几杯红酒下肚,乔希雅像一朵灿烂绽放的桃花,逐渐恢复了不惧显露傲人娇艳的豪爽本色。段子、笑话、俚语张口即来,还配上一些惟妙惟肖模仿明星的腔调和动作,把庄醒心和叶萍儿逗得前仰后合,眼泪笑得来不及擦。不要说吃东西了,连水都不敢喝,生怕忍不住呛到、喷出去。

叶萍儿弯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冲着乔希雅直晃。“希雅,你太有才了,在这儿干真委屈你了。你应该上台去说相声,演小品,当喜剧演员,保准比贾玲、牛莉还火,弄不好我还得追着你要签名呢。”

“唉,一个人一个命。叶姐,10年前你这么说,我可能会有想法,现在不会了。再说,你这儿太有吸引力了,只要你不撵我走,今后哪里我都不去。”面色绯红的乔希雅瞟了庄醒心一眼,起身拿来几只玻璃杯,在每个杯中高低不同倒了些水,用筷子轮流在杯子上敲了一遍。“庄哥、叶姐,我来给你们唱一首我不擅长的歌,希望你们喜欢。”

她优雅夸张地鞠了一躬,清了清嗓子。“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婉转一曲从喉咙里清澈飞出。

庄醒心和叶萍儿瞬间被乔希雅带着些许忧郁的嗓音吸引、打动,由哼到唱,相继加入她的歌声。随后,在叶萍儿的提议下,三个人又兴致勃勃地转战到歌厅,一直玩到凌晨才醉意阑珊回家。

叶萍儿一觉睡到10点多钟,朦胧中骤然想起一件事,上午要给一个施工队办理工程款的支付手续。打开手机发现对方曾接连打来两个电话,赶紧拨回去,谁知接通后对方张口就道歉,说今天可能没时间过来,问改在明天行不行,叶萍儿恨不得亲电话一口,立刻答应。

叶萍儿匆匆赶到公司,经过乔希雅的办公室时,看到她正跟两个销售员说话,停下脚步打招呼。

“希雅,昨晚睡得那么晚,休息好了吗?”

“叶总,我们经理早上一上班就到了。”一个销售员抢着代为回答。

“是啊?希雅,抽空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事儿要商量。”

“好的,叶总,我马上到。”

“这个希雅,做事这么拼命,今天应该没多少事,下午让她回去多睡一会儿。”叶萍儿心想。

进到办公室,叶萍儿一眼就看到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红色的保密文件夹,打开一看,是何魁的辞职报告。叶萍儿深知何总的身体状况,一直勉为其难地请他撑着,实在不好意思再多加挽留。可打心眼里又不想让他走,因为他一走,就意味着今后自己将处于没有退路、没有依靠、无可逃避的位置。公司任何重大决策、生死存亡都将系于己身,不由得产生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她赶紧来到何魁的办公室。

“何伯伯,您跟我爸一起创业这么多年,对公司、对市场都了如指掌,运筹、决策的经验十分丰富,是公司的宝贵财产。爸爸去世以后,如果没有您撑着,也许这个公司早就不存在了,可以说公司能平稳发展到今天,您是做出巨大贡献的。看到您,我就会想起诸葛亮,白帝城托孤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打心眼里感激您,一直把您当爸爸一样看待。我也感觉到,您一直像对待女儿一样关心我、帮助我、教导我,因此,我也不想让您过度劳累,被工作拖垮,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然,这样的吧,何伯伯,您在家办公行不行,就算是半退,日常事情我来办,有大的事情,需要决策的事情再找您汇报、商量,行不行。”

“萍儿,全退也好,半退也好,都不重要,只是个形式和手续。我在这个公司呆了将近二十年,主要还是跟你爸爸合得来,是朋友关系。在你爸爸和我的眼里,这个公司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希望他能健健康康成长,越来越强壮,永远存在。今后,无论出现任何问题,发生任何事情,只要牵涉到公司的根本和未来,我绝不会坐视不管。何伯伯之所以要正式辞职,身体实在扛不住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上班就是上班,谁都一样,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包括我。那样公司管理上就会乱套,自己不身体力行,怎么去要求别人。因此,何伯伯不想让自己难堪,也不想给你找麻烦,还是公开退。何伯伯承诺,就像你说的那样,在家里办公,有什么为难事尽管电话跟我说,到家里来找我,或者让我去现场解决,都可以。何伯伯的身体还不至于那么坏,撑个三五年等醒心他们就位后,何伯伯再彻底退出,安心养老。”

“那好,谢谢何伯伯,就按您说的办。不过,何伯伯,您的办公室还继续给您留着,隔三岔五您什么时间想来就来,没事儿散步顺便过来看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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