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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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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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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走失者》连载

第五十五章 左右为难

叶萍儿来到雨荷塘包厢,乔希雅已经抱着孩子坐在里面等,人消瘦了不少。看到叶萍儿进来,乔希雅赶紧起身迎接,面露赧颜地招呼道:“叶总。”

“希雅,还是叫叶姐吧。”说着,一脸笑意抚摸起孩子粉嫩的脸蛋。

“好的,叶姐。今天找您没有别的目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求您不要怪罪庄大哥,不要跟庄大哥离婚。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没有把握好自己的感情,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辜负了您跟我姐妹相称的友情,要说、要骂、要打都随您。”

“希雅,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要讲道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从来没有怪罪哪个人的意思。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合就在一起,不合就分开,谁都不要强迫谁,也强迫不了谁。一旦卷进这种漩涡,不是你不光彩,哪一方都光彩不了,以为可以推脱,把错归咎于哪个人更是不切实际的想法,谁谁来承担,说到底,只是一种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托辞。”

“叶姐,我真的不是说假话。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产生过从您这儿抢走庄大哥的想法,即使我为他生了这个女儿。我一个人在外整整漂泊了十年,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尝过,包括到死亡的边缘走一遭。十年跋涉,我的心感到很累,尤其是那段看似美好却以失败告终的感情,对我的打击特别大。尽管我嘴上说不再相信任何男人,可是心底还是渴望能找到一个坚实的肩膀靠一靠,慰藉一下孤零零的心。所以,当章天树跟我说起庄大哥,确定是他以后,我顿时有一种进入美梦的兴奋感。

“叶姐,老实跟您说,到公司后,我还偷偷到学校去过两次,想看看庄大哥。有意跟他面对面碰到一起,可他一点儿都没在意我,我才知道,他已经把我忘记。后来,是我忍不住提醒他,他才想起我。我跟庄大哥,只是想让他陪我走过这一段孤寂无聊的感情世界,我马上就会离开他。现在,对我来说,有个女儿就足够了,她将是我心灵的全部寄托。”

“希雅,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婚肯定是要离的,我已经让律师在办了,背叛的婚姻没有任何继续延续的价值。延续,只会伤害双方,甚至祸及第三方、第四方……”叶萍儿的嗓音有些哽咽,她停下来平息一下心情,继续说,“不管是苦是甜,不管谁离开谁,谁陪伴谁,生活还是要过下去。我和宝宝会慢慢习惯没有他的日子,他也会慢慢习惯没有我和宝宝的日子。”

叶萍儿站起身,抓起放在桌上的挎包,似乎有打算走的意思。

“叶姐!”乔希雅“扑通”一声跪在叶萍儿的脚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铮亮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胸前。“叶姐,我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不在乎再死第二次。如果您非得要跟庄大哥离婚,没有其它办法,我就以死谢罪。这个女儿就权当谢罪礼,留给您和庄大哥啦。”

“希雅你……”叶萍儿被乔希雅的举动吓呆了,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伸手想把乔希雅拽起来,又怕她情绪激动误会出事,伤到孩子,赶紧缩回手推开座椅,后退一步,冲着乔希雅,双手摇得像风车,“希雅,你……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不要吓到孩子。”

“叶姐,你不答应,今天我不会站着走出这个房间,我说话算数。”乔希雅铁青着脸,看着叶萍儿。

面对以死相逼的乔希雅,叶萍儿心里一阵发紧,甚至有些后悔来跟她见面。倒不是因为自己受了多大惊吓,而是觉得不管乔希雅的真实意图是好是坏,是真是假,都不应该用这种几乎是胁迫绑架的手段。并且,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万一不小心伤到孩子怎么得了。

“好、好,我答应你。”叶萍儿苍白着脸。

“答应不跟庄大哥离婚?”

“好、好,我答应你,现在不跟庄醒心离婚。”

“不是现在,是永远。”

“好、好,永远。”

“说话算数?”

“算数、算数,一定算数。”

“好。还有,叶姐,中午我想请您吃个饭,算是我赔罪的一部分,可以吗?”乔希雅的刀子仍然抵在胸口。

“行、行、行,怎么都行。希雅,快把刀收起来,我看着害怕。” 叶萍儿侧过脸,声音颤抖地说。

“嗯,好。”乔希雅收起刀,但仍未起身。“还有,您能抱抱我的女儿吗?”

“好、好,我抱抱她。”

叶萍儿尽量把话放轻松,弯腰接过孩子,乔希雅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跟乔希雅见面后,尽管对自己的退却,甚至有那么一瞬对乔希雅“以死劝和”竟然萌生感激之情很不满,叶萍儿还是顺水推舟软化了离婚的决心。跟乔希雅分手后,她立刻拿起电话打给公司的律师。

“马律师,我离婚的事儿这两天办得怎么样了?”

“叶总,离婚起诉书昨天下午已经递交到法院了。”

“嗯——,下午麻烦您去一趟法院,把诉状先撤回来。”

“您的意思是要撤诉吗?”

“是的。”

“好,我立刻去办。”

下午趁课间休息,庄醒心给叶萍儿挂了个电话,想告诉她明天中午过去看看宝宝。第一遍铃响直到结束也没有人接,再打过去,回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妈,萍儿在家吗?”

“没有。中午回来睡了一觉,刚走没一会儿。”

“宝宝呢,是不是还在睡觉?我想现在就回去看看他。”

“下午上班时,萍儿把宝宝带走了。”

“什么?她怎么会带孩子上班?”

“是的,我也觉得奇怪,问她干嘛突然要带孩子上班。她说下午没什么事就不去工地了,带儿子到市里转一转,还问我去不去呢,我这两天头犯晕,没去。”

“哦,那就算了,过两天有时间再说吧。”

昨天还主动提出要我回去看宝宝,今天突然又像防贼一样把宝宝带走,连电话都不接。想到这儿,庄醒心明确感到,这不是个好兆头。

从雨荷塘出来,乔希雅感觉心情超好,带着女儿到超市闲逛到天擦黑才回家。

“心哥,我跟叶姐沟通好了,她答应不跟你离婚。”

庄醒心坐在书桌前,尴尬地没吭声。乔希雅看他没反应,以为他不相信,又补充说:“真的,她亲口答应的,中午我还请她在一起吃了个饭,这儿还有两张她抱月月的照片。”

说着她打开手机,把照片翻出来给庄醒心看。照片里的叶萍儿正注视着怀抱里的月月,眼神里充满了甜甜的母爱,就像一年多前自己给萍儿和宝宝拍的照片一样。

庄醒心相信乔希雅说的是真话,但叶萍儿说的不是真话。想起下午那个打不通的电话,心里揣测,见面时乔希雅很可能耍了什么歪门邪招,胁迫叶萍儿答应下来。

“唉,希雅呀希雅,知道你是好意,想帮我,可是,有时好心也会帮倒忙,变成越沟反而越不通。作用不敢说一定没有,只是按下葫芦起了瓢,一減一还是等于零,万一没弄好产生负作用,沟出事来就更麻烦了。”

第二天上午,庄醒心忐忑不安地又给叶萍儿挂电话,铃没响几下就接通,庄醒心内心一阵狂喜。

“醒心哥,有事吗?”

声音十分平淡,不,应该是格外冷淡。冷淡得像一盆冰水,沿着电磁波劈头盖脸浇过来,庄醒心几乎失去继续说话的勇气。

“昨天下午……”

“哦,对不起,昨天通话多,手机没电了。”

“没关系,昨天下午我打电话是想过去看看你和宝宝。”

“你是他爸爸,看他是你的权利,我没有要求需要经过我啊。”

“萍儿,我……”庄醒心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还有事吗?”

“有、有,昨天,乔希雅是不是逼你了?”

“谈不上逼不逼,我也不需要也不怕谁逼。凡事都是天注定,走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只要心中有数就好。”

“萍儿,不管别人说什么,怎么想,我还是那句话,绝不会跟你离婚。”

“既然你们都不同意我的想法,那就算了,反正现在离不离都一样,大家心知肚明。”

放下电话,庄醒心感到心头轻松了许多,可是,叶萍儿却蜷着身子坐在床头,看着手机里“醒心哥”三个字,潸然泪下。

“姐,我想跟您……说件事……”章天树在电话里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嗫嗫嚅嚅地说,“我想……我想退学。”

“什么?退学!为什么?”叶萍儿惊讶不已,脱口问道。

“这几个月……我老是静不下心看书,不知怎么搞的。还开始失眠了,常常到后半夜一两点都睡不着。我想回家好好修养一段时间,然后……重新参加高考。”

几个月来,叶萍儿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出现了。虽然每次见面,她都小心谨慎地避开一些敏感的话题,即使说到也尽量撇清章天树,防止给他带来压力。可章天树今天的话说明,这件事对他的压力不但丝毫没有减轻,反而与日俱增,沉重得已经让他的心理承受不住。

“天树,是不是学校住宿环境不太好,不然的话,姐给你在外面租一间房子?”

“不是的,姐。可能是我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吧,太闷湿了。”

“嗯。”叶萍儿知道,他的决心已定,自己没必要再多说。“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管考到哪里,我还是报这个专业,将来还是想到姐的公司来干。”

“好,一言为定,无论你什么时候毕业,姐都欢迎你回来。嗯,如果你同意接受的话,今后几年的学费,无论多少都由公司出,算是公司定向培养吧。”

“谢谢姐。学费家里还能付,万一不够就公司代付,等我毕业来公司干,从我工资里扣就是了。”

“可以,到时再说吧。既然公司有意培养你,重要的是人才,学费那点儿钱,不重要。”

“谢谢姐一直这么看重我,还要离开,真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越有本事的人选择范围越大,很正常。你打算什么时候办退学,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已经问过了,可以办。退学申请我已经写好了,准备下午交给学校,学校批复同意,我立刻就走。”

“唉,你一走,姐又少了一个能在一起说话的人。”

“走之前,我想请姐出来坐一坐,就请你一个人,可以吗?”

“行,你来定时间吧。”

“那就明天晚上,定在哪里到时我给您打电话。”

算来,这应该是章天树第四次请叶萍儿出去。前三次是看电影,都被叶萍儿以各种理由拒绝。叶萍儿是一个讲究传统道德的女人,即使现在处于庄醒心背叛、章天树示好的微妙时期,她仍坚持洁身自好,不逾矩。可是,这次不一样,章天树即将离开,去哪里,将来怎么样,都是未知数。也许此次一别,永远天各一方都有可能,她不想给章天树心中留下不近人情的阴影。

第二天下午,章天树把饭店的地点和时间告诉了叶萍儿。叶萍儿听后不禁有些吃惊,因为饭店在市郊,离学校、离自己家都有一段路程。不过,她没有多问,也不再多想,只是应允会准时过去。

二人说笑间吃喝到一半,章天树突然悲从心来,端着满满一杯酒,站起身,眼中噙泪,直直地看着叶萍儿。“姐,我一直觉得对不起您,没想到一片好意,却办了一件大蠢事……”

“天树,不要再说这些,好不好。”叶萍儿眼圈红红的也站起身,话还没说完,泪水跟着涌了出来,洒落在酒杯里。“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姐至始至终都没有一点怪罪你的意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些事注定要让姐碰上,这是姐的命,姐的命……怪不到任何人……”叶萍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伸手抓起酒杯,跟着章天树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下酒杯,瘫坐在椅子里。

人一伤心,就容易勾起许许多多伤心的回忆。叶萍儿由此又联想起自己从小被遗弃的身世,想起柳玉绾对她的冷言冷语,想起爸爸的死、弟弟的死、妈妈的病,想起几个月不回家的庄醒心,想起自己苦苦支撑的公司,想起章天树即将离去……所有的悲伤都聚集在一起,愈来愈沉重地压迫她的心房,已经隐忍到极限的闸门突然打开,泪水汹汹,夺眶而出,把理智淹没。

叶萍儿的失态,陡然把章天树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平素温文尔雅的姐姐,竟会像小孩一样哭得涕泗俱下。所有的男人,面对一位伤心欲绝的女人,也许都会做同一件事,那就是上前抚慰。章天树看着趴在桌上,哭得双肩不停耸动的叶萍儿,迟疑片刻,还是壮着胆走了过去。拍拍她的背,拉过她的手,继而,把她的头搂了过来。叶萍儿没有推拒,而是伏在章天树的怀中继续放声痛哭。

“姐,别哭了,好吗?”章天树也被她哭得伤心起来,带着哭腔劝道,可是,叶萍儿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在哭。

章天树抬起叶萍儿的脸,用纸巾帮她拭去泪水,看着她一副梨花带雨的神态,立刻遏制不住内心的狂乱,低头吻了吻叶萍儿的脸颊,继而伸开双臂环抱起她,向她的红唇吻去。

就在章天树吻向自己双唇的瞬间,叶萍儿清醒过来。她想推开他,逃离他,可是,却没有一点力气,不是身上,而是心中。今天,现在,此刻,痛苦至极的她想抛开一切,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尽情挥霍、堕落、发泄一次自己,跟谁,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与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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