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持续的持续不断的交流中,周春风彻底沦陷了。
而蔡名花的声音更加甜美。
本来,蔡名花的声音就很甜美,带着本地轻微的咬舌。听一听都会让他周春风有冲动。
人总能想出办法解决难题。周春风和蔡名花解决了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幽会的难题,感情就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一切,全都得益于蔡名花不断进攻的意识。
我不得不佩服蔡名花,我一直都以为我对蔡名花最为了解。
作为我的一位大哥老蔡的独生女儿,我对生在这样的朴实家庭的朴实女孩儿带有天生的好感。即使我也发现了蔡名花渐渐爱打扮了,渐渐会打扮了,我也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哪怕仅仅是那么一点点儿。姑娘嘛,正常。她同学都请满月了,还不让她打扮打扮?俗话说郎才女貌,女以悦己者容,这正是她的年龄。不会打扮倒不正常了。
其实我也能发现一点点蛛丝马迹,比如某一次。某一次
某一次我喝完酒回来,已经是深夜了。我发现蔡名花从某一处院子里出来,门口晃着的那人好像是周部长。我就问:“蔡名花,你干啥去了?那是谁家?”
蔡名花说:“刘哥呀,你又喝多了吧?那是我姑我表哥家。”
我有话就说,特别是喝了酒之后。我就说:“我看着那家院子门口,有个人一晃就又回去了。那个人像是周部长!”
蔡名花立刻就笑了。蔡名花说:“刘大叔,瞧你那眼神儿!周部长没家?他跑那个院干什么?那是我表哥。你一喝了酒就又胡思乱想了吧?”
我一下子清醒了。我咋还会看差人儿呢?我就没动动脑子,怎么可能是周部长?
我不好意思,就挥了挥手,趔趔趄趄往医院走。蔡名花上来扶我,我更不好意思。我心里不想让扶,可两条腿不争气。就这么着蔡名花把我扶到医院。
进了医院,有值班的就说:“小刘丢人不?让人家一个大姑娘扶回家!”蔡名花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我刘大叔,怕啥的!”大家就都笑。我就想,刚才叫了一声刘哥,这会儿又叫上大叔了。我真是那么老朽吗?
人生下来全是爱,到死了就都变成恨。要不你看看小孩子,把他打哭了,含着泪还是对你笑。我们能够说出来的那么多往事,越往后数就越觉得沉重。小孩子时我们几乎都不懂得什么叫做痛苦。其实小孩子时也不一定就没有痛苦。能够微笑着离开的又能有几人?我们只看见死不瞑目。
爱源于本能,爱父母,爱一切亲我们抱我们的人。恨源于生存。就一个馒头,你吃了我就得饿着。一块分你又不干,跟你抢又抢不过你。只好记着这事儿,等一个机会。这就是恨。
和蔡名花争夺周春风的那个人就是李静雪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怀上的孩子,蔡名花必须争分夺秒。这之前的日子她也不知道到底会有多长。蔡名花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才对周春风采取疾风骤雨式的进攻。而这样的进攻确实奏效了。
也已经是n次了吧?的幽会。周春风叹了一口气:“这真不是个事儿。”
蔡名花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啥,心里暗笑。但是蔡名花没答话。
周春风继续说:“我跟她分居了,她说,也好。夫妻这事儿太频了不好,会影响到精子的质量。我试探着对她说,你是不是觉得咱俩在一块特没劲儿呀,她说,这就是时间久了,哪能都像刚结婚时候!谁家日子都是这样,‘我觉得挺好呀!’她说。今天我还提出,要不咱俩离婚吧!”
蔡名花就想听这句,一激灵坐起来。蔡名花就问:“她咋回答的?”
“李静雪笑了。她说,你咋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老也怀不上你着急。你寻思着我这个岁数还小,三十三岁,赶紧再找一个还能生孩子。李静雪说,以后别说这种话了,不生就不生!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孩子。这么多年没孩子,不也过去了吗?”
“然后呢?”蔡名花问,心里甭提多恼怒了。
“然后,李静雪没事儿人一样,拧拧达达就走了。李静雪,她根本没把我提出的离婚当回事儿!”
“都怪你平时对李静雪太好了!”蔡名花叹了一口气。
周春风赌誓发愿,说跟她真的不是这么回事儿,从来没有“太好过”。这又有啥用?蔡名花要的是结果。
蔡名花决定再加大力度。
在这之前还发生过一件事儿,就是小雪和郑高也是在“五一”结了婚。郑高他爸是个局长,在雨泽县非常有势力,人们揣想着肯定大办。连小雪她娘家也认为,肯定得大办。郑高他爸不是一般人,就不能按一般人的思维去评价他。郑高他爸对小雪他爸说:“办个鸟!一般按咱们县当官的最普通的做法,就是要趁此机会多弄俩钱。至于能多弄多少,群众算的比他自己还清楚!愚蠢!”小雪他爸在郑局长面前一向没有发言权。问小雪,小雪听郑高的,意思是让郑高争取争取,这也关乎面子嘛!郑高说:“就听老爸的!”这事儿就定了。郑高老爸一向看不起用这种群众反映强烈的方式敛钱,他是个君子。
等郑高旅行结婚回来,才告诉蔡名花他们结婚了这件事儿。
不一定都得这么办,蔡名花受到了启发。连结婚这么样的大事还可以有那么多的变通,对付一个李静雪难道就只有自古华山一条路吗?
受到了启发的蔡名花也就决定迂回一下,换个策略。她想知道这样做能不能打痛周春风。
以她对周春风的分析,现在已经不比从前。现在,周春风已经对她蔡名花产生了不可遏制的迷恋和依恋,以至于他竟然能够跟李静雪分居。跟李静雪分居还远远不够,她必须能够促使周春风认认真真的跟李静雪谈离婚。
又到了蔡名花下夜班跟周春风约定在那个小院幽会的日子,蔡名花没去。周春风打电话,蔡名花什么也没说,就说她在市里。
周春风问:“到市里干啥去了?”他跟蔡名花已经很久不再去市里的宾馆。
蔡名花说:“我在跟人谈事儿。”
周春风:“啥事儿呀?你昨天也没说今天要去市里呀?”
蔡名花说:“也没啥事儿,是个人的私事儿。”就把电话撂了。
周春风已经呆在小院子的屋里,这里还残留着他和蔡名花的气息。周春风很暴躁,就又打电话。蔡名花已经关机。
终于能够打通蔡名花电话的时候已经是转过天的下午,天就要黑了。蔡名花很兴奋,当然,周春风不知道这是装的。
周春风能够听出蔡名花兴奋的声音,心说这个小丫头还很不会掩饰。内心就更加不安。他约了她一起吃个饭,还是去外面那个农家,蔡名花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个曾经让蔡名花感到羞辱的地方,这个让蔡名花大半夜就不得不听从他周春风的主张,急匆匆赶回县城并害得她蔡名花哭了将近一夜的农家小院。
一定不会让历史再重演!
蔡名花没有喝酒。
蔡名花说:“周哥,你让我来我也来了。不过今天是我们俩最后一次约会。吃完饭,咱俩就回街里。”
周春风很愤怒,一个人喝了四瓶啤酒。
1994年的一瓶啤酒,基本都是大瓶的,跟现在500毫升是俩概念。
周春风说:“明天早晨再回去。”蔡名花笑了。
蔡名花用的是一种嘲讽的笑,这让周春风更受不了。这一天都让周春风受不了。他想,自己再咋着也是个副部长,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周春风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蔡名花说:“我不想问你今天干啥去了,你有你的自由!你叫我周哥,好,我本来就是你的周哥,我听着。你说今天是我俩的最后一次,啥意思呀?你玩我呢?我大小也是个领导干部,连县委书记都要高看我一眼。你说说,我跟李静雪都已经分居了,你还想让我咋样?”
蔡名花轻轻松松地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你咋样!我知道你老人家是个领导,我还能对你咋样?就是你真的强奸了我,我也不能对你咋样!自从我把身子给了你,我都没想过第二个男人,我还能对你咋样?但你心里面一直就有别人。你分居不分居我上哪儿知道?我还能找人给你们俩印证去?这是你们俩的事儿。如果你不是单身,我就不会嫁给你,你懂了吗?”
周春风沉默,他想听蔡名花还想怎么说。
蔡名花见他没言语,就决定加大点儿力度:“周春风,我告诉你,这是正式告诉你,咱们俩完了。我今天为啥下午才开机,你知道为啥吗?知道为啥吗?因为,我在市里处了一个对象!我相亲去了!”
周春风笑笑,心想这可能就是蔡名花的小伎俩。他吃了口菜,喝了口酒,没有答话。
蔡名花见周春风还是没说话,决定再加加码。蔡名花哭了。
蔡名花抽抽嗒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春风,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你,可我有啥办法呢?我也不能就这么等下去。我有个远房的老舅在市里,就给我介绍个对象。那个人是市工商局的,单位也不错。个儿有一米八,比我大两岁。他爸也是个抗日老干部,刚离休。就在大营房那儿住,我中午在人家的家吃的饭。我老舅作的陪,谈得特别满意,还说给我调到市里去。当时就打电话给我爸了,我爸也高兴,让我们俩先处处,没意见了过些天就订婚。春风,我骗你干啥?今天一大早我爸就来医院催我去,我爸没跟去。可我想,我不去也不行呀?我老舅在车站站点儿等我呢!你给我打电话时候,我刚见着我老舅。”
蔡名花说完这一通话,更加伤心。周春风就信了。
周春风想唯一能够稳住蔡名花的办法,也就只有迅速地跟李静雪办好离婚手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