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我不知道放在这儿合适不合适。既然是我在写这个事儿了,我就放在这儿,爱咋地咋地吧!
既是一场风波,又是一场危机,过去了。
我们看看天空,天空也没啥改变。
这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李静雪生了一场大病,找回了周春风。
周春风做了这么一件事,积累了经验。
蔡名花心理更加成熟,对未来也就更加充满了信心。
当年风度翩翩的希特勒是带着怎样的正义感灭掉他认为的劣等民族……
人类需要改进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这种改进又是多么的漫长。我们不知道每年都会有多少人带着遗憾和痛苦告别人世,依然有那么多人害怕轮回。即使真的轮回,那又有什么关系!每一个物种都是老天赐予的,最后都要归于苍天;每一个生命都要归于尘土,他们又会从尘土里诞生。
存在的合理性不是因为存在。如果仅仅因为存在,那就不需要做任何改变。
而改变,绝不仅仅是为了改变,而是因为坚持。
当我们发现我们所有的痛苦都来自我们自身,我们就无法再把目光投向上帝。没有哪个物种会把痛苦加在我们身上,但我们的痛苦并没有因此而减少。这样的痛苦,有的来源于家庭,有的来源于社会。还有的来源于他所赖以生存的那个圈子。
并不是因为目光不再投向上帝,就不需要信念。
并不是因为目光不再投向佛祖,就再不见佛祖。
大概是李静雪出院之后的三五天吧,下午,我去门诊。不是我愿意去门诊,而是医院就那么多的地方。那天下午,我喝茶水喝多了,就感觉到饿。主任说你快出去溜达溜达吧,反正也没事儿了。你晃来晃去的让我眼晕。
我是个大高个子,人长得又壮,转来转去的确实招人烦。我就到了门诊。
这个时候我想方便方便,方便完了路过急诊。急诊主任就招呼我。因为在平时急诊主任不咋跟我说话,加上我这时候为小姑娘的事儿心里七哭八苦的,就没听着。
急诊主任又喊:“小刘,小刘!”
我还是以为叫别人呢,傻乎乎的继续走。我想看看收费处张姐在不在。张姐这个人侃大山很在行,可以解决肚子由于饥饿和苦水带来的烦恼。是呀,一过了这个劲儿,就一切都好办了。还得过一个点儿才开饭呢,饥饿也是很恐怖的呀。
一个护士就跑出来拽住了我:“刘哥,寻思啥呢?我们主任喉咙都喊破了。是不是又寻思对象呢?”
你看看,没大没小的。好像我这人除了寻思对象就啥正事儿也不干了!
急诊主任见我进来,就把我带到了里屋,并且关上了门。这表示有机密事儿,我见过医药代表找主任们,全都这么干。
急诊主任问我喝不喝水,他有好龙井。我说,我可不做那个虞秀才请来的成老爹,喝得眼冒金星。急诊主任就不客气了。
急诊主任小声说:“小刘,记得前几天周部长的家属不?”
我说:“啊,记得。我见着周部长拿着一大堆单子,说是重感冒。他家属是不是公安局的那个李姐?”
急诊主任说:“你李姐!小李叫李静雪。你真是,那天我见你了,寻思知道个详细呢。小刘,我总有点疑虑呢,你帮着分析分析。”
我说:“我又不学医,能分析出个啥。”
急诊主任说:“你不是学药嘛。我跟你说,我从来没有跟第二个人说过。周部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是食物中毒,也没见吐出来啥。一点儿残留物都没有,都让周部长收拾干净了。是不是有点反常呀小刘,周部长这么清理,不留半点痕迹!”他顿了顿,喝了口水:“这不说哈。咱就说,要是就一个重感冒,还至于这么严重?我让观察了两天。你说,她倒是把东西都吐出去了,胃里没洗出来啥。她那个吐呀,咋就那么严重呢?”
我又没在身边,上哪儿知道到底有多严重?急诊主任继续说:“吐血了。还有股子大蒜味。”
我一听有大蒜味,立刻在脑子里就出来了:砒霜。
我对砒霜的大蒜味儿特别敏感,那还是在学生时代。在中草药鉴别时候我曾经闹过笑话,脑子里就刻下了大蒜味儿约等于砒霜这么个约等号。
以我以前的性格,这句话就会脱口而出。
但因为郑高弄的那个小姑娘这一件事儿,就让我稳重多了。我仔细想了想,也不能就断定是砒霜。
我问:“她是咋来的?”
急诊主任说:“自己打的电话。说先给周部长打电话了,觉得不行,受不了了。就赶紧儿的,给医院急诊打了电话。”
我想,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查无对症,只会徒增烦恼。
再者,谁又会给她下砒霜?
如果是自杀,还至于那么急切着又是老公又是医院的打电话求救吗?
我又仔细想了想,就对急诊主任说:“你想多了。她就是个重感冒,毛细血管们都扩张着呢,这么一刺激还能不破?吐出个血也算正常。至于说到大蒜味儿,更不能说明啥。人家吃个大蒜也正常。有的人感冒了,就是爱吃大蒜呢。”
急诊主任不吱声,摇摇头,想了想。
急诊主任说:“咱们也是咸池萝卜淡糟心,都过去了,还提她干什么?我看着小李出院兴高采烈地,她跟周部长很是恩爱。”
这个急诊主任,还甩上词儿了。我就告辞。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早已查无对症。
我想,也许李静雪在公安干,得罪人了。人家在暗处,给她投了毒。但我又没法知道怎么给她投的毒,那是她家。如果投毒,没有只让她一个人中毒的道理。除非……我就吓出了冷汗。
我也被我这种想法吓出了冷汗。
晚上在医院食堂里吃饭的时候,我边吃边想,最后全部都否定了。我认为,这纯粹是一个偶然事件,没有任何人投毒。只不过就是:她重感冒了,反映强烈就像是中毒。为了保险起见给她充分洗胃,把她生吃进去的大蒜都给洗了出来。我这么想了想,也还觉得很符合逻辑,就高高兴兴地吃了晚饭。还叫了一瓶二两装的北京二锅头。
但我不知怎么地就有了心事儿,心里总七上八下。回到宿舍,我只能看进去哲学。我字也练不下去了。也不去看电视,别人喊我玩扑克我也不去。我一个人独坐宿舍,感觉到哲学的压力。
列维根施坦说脑子里进去愚蠢就进不去智慧,我想是的。
我对存在主义也产生了怀疑。
存在的都是合理的,不存在的也一定是合理的。
我一下想到了法国也盛产法奸,他们在二战的表现都赶不上那个半什么半什么的我国。然而,法国出产的存在主义却能肆行在我能看见的我们的天下!
蔡名花在李静雪急救的当天晚上就把她搞定了。这个事儿我也得详细写给你们,让你们的脑袋都长根弦。
晚上,蔡名花穿上她刚买的漂亮裙子,晃到急诊来了。急诊不来人时,其实也挺清闲。小护士们都急得偷着打毛衣。二十岁,谁能坐得住?专业书,天天都得看。因此这个蔡名花就特别受欢迎。她晃到急诊门口,立即让急诊护士叫了进去。这一天老天也帮助蔡名花,没来患者。只是一个李静雪躺在那儿,鼻子囔囔的。边上周部长陪着。值班大夫想着考研,就一本正的坐在那儿看书。
周部长也看书。
小护士跟蔡名花谈裙子,问了个底掉。
李静雪昏睡了差不多一天了,这会儿非常有精神。也想加入。蔡名花瞭望着,问小护士,患者咋回事儿。小护士说:“没啥事儿,可能吃不合适了,加上重感冒。你不看看吗?就是那个想给你介绍对象的周部长的家属。”
蔡名花说:“是吗?我过去打个招呼。”小护士跟着蔡名花进去,周部长抬起头,一看是蔡名花。
周部长说:“小蔡,你咋来了?”
蔡名花说:“周部长呀,低着头看书我都没认出来。嫂子咋了?我刚听说好像是食物中毒,也可能跟重感冒有关系。没啥事儿吧?”
李静雪让坐,蔡名花挨着李静雪坐下。
周春风说:“没事儿。能有啥事儿?就是重感冒,也没吃啥东西。大夫说没事儿,明天就想回家养着了。反正现在看就是个重感冒症状,回家用药也是一样的。”
蔡名花说:“我这一天都没抬头,要不还能不知道嫂子急救?这多不合适。今天患者太多了,我净顾得看我那个窗口了,真没注意到你。周部长,你可别见怪。”
小护士就笑了:“蔡名花,你啥时候学得这么会说话?”
李静雪囔囔着鼻子说:“小蔡是吧?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小护士说:“你肯定见过,她就在收费处收费!”
李静雪想起来似的,其实她还是没印象。“啊,我说这么眼熟呢!”就开始用手摩挲着蔡名花的裙子。两个人就这条裙子聊了大半天。
蔡名花说:“嫂子在公安局上班?”
小护士说:“李姐,你看,这个蔡名花准是又想让你给介绍对象!”蔡名花就假装生气的捶了捶小护士,李静雪笑了。
李静雪说:“你要是真能相中我们公安口,还真有合适的。小蔡,能问问你家里都有啥人吗?”
蔡名花不好意思,脸就红了。“李姐,咱们刚认识。”
李静雪说:“刚认识咋了?”瞅着周春风,“有的人认识了很多年,还闹不清他肚子里有几根肠子呢!”
周春风假装没听见,继续看书。
蔡名花说:“其实我爸你应该认识,他总在你们公安局干活。”
李静雪说:“谁呀?是不是老蔡?”
蔡名花说:“是。”李静雪哈哈的就笑,引起了一大阵咳嗽。
小护士就说:“李姐,你身体。”
李静雪边咳嗽边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小蔡她爸叫蔡国庆!那天,我们局长说,蔡国庆要挨着屋检查检查暖气管子,我还纳闷呢。蔡国庆还能上咱们这个破地方检查暖气管子?”说完又笑,这弄得蔡名花真不好意思了。
周春风一直用余光观察这一切,就制止李静雪说:“跟小蔡又不熟,哪能这样。叫蔡国庆咋了,蔡国庆这个名字还不能叫了?”
李静雪摆着手:“不是,不是。小蔡,说实话,老蔡大哥这个人很好。靠着手艺也挺能挣钱。人老实,又不会说个话,我们都挺喜欢他的。你放心,我保证给你介绍个好小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