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周春风来医院,碰上了赵主任。赵主任就跟他说起了蔡名花的义举。赵主任问周部长,这可不可以做个典型给宣传一下。
周部长想了想,觉得可以。赵主任就和周部长一起来到收费处找蔡名花。他俩把蔡名花叫出来,跟她说这个事儿,蔡名花不同意。
蔡名花说:“现在正培养我入党呢,这荣誉足够大了。我可不想再做什么典型,我这个人也比较贪玩,也不会像个典型那样总那么板着注重形象。二位大叔,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小女子吧!”
赵主任用眼睛询问周春风,周春风说:“既然小蔡是这个意见,我们还是尊重小蔡的意愿吧。树个典型也不是要造成小蔡生活的不便,那样就没意义了。”
蔡名花就高兴地说:“还是周部长理解人。”
赵主任说:“那好。那就不树典型了。小蔡,好好干。我看将来财务科科长的位置就属于你了。”
蔡名花说:“赵主任,你咋这俗。”
赵主任笑着说:“周部长又不是外人,说说又怕啥。周部长,你说对吧?”
最后还是尊重了蔡名花的意见。
蔡名花刚分到医院时候大家只是觉得她人长得很漂亮,我们单身汉中的某两位还有了活思想。也仅仅而已。人家蔡名花一把不在医院内搞对象的风透出去,对蔡名花也就仅仅剩下欣赏了。头几个月新鲜,或许会多欣赏几回。慢慢习惯了,也就跟看别的女孩儿没有了太大区别。说得好听点儿,如果不是蔡名花还有那么点儿姿色,大概很多人都不会叫出她的名字。医院也有二三百人呢(我忘了具体多少人)。
刚分来时候,过元旦时她还很羞涩,整个舞会都在那儿坐板凳。过春节她也没有任何表现,甚至跟科里共同出的一个节目也是稀松平常。但一过了年就不一样了。
“五一”锋芒初试,“七一”独当一面,“八一”就是个组织者。现在,她要成为预备党员。或者说,至少也是个入党积极分子了。
蔡名花的进步远远地把我们这些个老单身甩在脑后,她成了医院里无人不晓的红人。院长还号召我们大伙向她学习。
甚至,工会也重新分了一下工,把个文体委员的职务给了蔡名花。
那一天有个脾破裂的男孩被一个收费处的正在替班的女孩救了,这个事儿也传到了社会。
李静雪自从重感冒急救了一回,就一个劲儿反省自己,觉得自己确实太娇气。
周春风经过了这次重感冒也跟李静雪缓和了一点点关系。
只有一个秘密,我透露给你们:这时候其实周春风已经跟蔡名花有了夫妻般的默契。他们的感情上升到了一个新阶段,他们不再互相猜疑,也不再为任何事情争吵。不打电话,也没有人生气。打了电话,就是个说事儿。他们之间出现了一种在这之前,我说的是在李静雪重感冒之前从来没有过的静谧。或者说是默契之中的深层次的静谧。
蔡名花说:“你就按李静雪说的,也治一治病吧。”
周春风说:“行。”
蔡名花接着说:“我要找的新方法还没有找好,你就别管了。”
周春风说:“行。”
蔡名花又说:“你跟你老婆已经生活了九年了,要是你老婆非要那个,你就那个。这也不算个逼事儿!”
周春风还是一个字:“行。”
蔡名花想起来似的,又说:“活着就要好好活着,把那个部长好好的,争取弄上吧!”
周春风回答:“行。”
夏天就这么继续着热下去了。
那个随从也不开学,也没心思在家里看书。医院里就晃来晃去的总是他的身影。郑高不知咋的看不惯,跟赵主任磨叽老于的这个儿子,意思是让赵主任跟于姨提提意见。这类事儿赵主任也管不着。
油库的一个战士受了伤,很重。可能是卫生队处理不了,离市里的部队医院又太远。战士住进了县医院。部队领导为了感谢县医院里的相关工作人员,就请大家吃个饭。那天,因为女同事少,就在门诊顺便叫上了蔡名花。平时,蔡名花从来不凑这个热闹,但现在非比平常。那天,随从也在医院,外科主任路过财务,就把随从也喊了去。添加的人都是偶然因素,一个吃饭,哪有那么正规?多个人少个人也不算啥。
人家随从对郑高那是相当尊敬,只是郑高这小子不地道。这家伙有着司马昭之心,见着漂亮女孩就挪不动脚,也就自己美名曰“欣赏”吧!他对随从不友好。
郑高安着坏心,就想多灌灌这几个女孩喝酒,其中就有蔡名花。随从也不大懂酒场上的规矩,看样子他老爹也没咋教过他。他老爹那天没来,我估计是因为医院里来的人级别不够。
别的女孩喝酒随从不管,蔡名花一喝酒他那双眼睛就冒火。大家都没太在意,不知道怎的郑高就说了随从一顿,随从不服,就跟郑高拼酒。随从说:“郑哥,有能耐咱俩喝。”郑高心里很不爽。
蔡名花只是笑,她不管他们俩的闲事儿。
当郑高摈着几个女生喝酒,又摈到蔡名花头上时,蔡名花都准备喝了。可这个随从又来了一句:“郑哥,有能耐咱俩喝。”郑高就真的急了。
郑高说:“小侯,你妈没教过你该咋说话吗?”
这还得了?随从是他们油库主任的公子!
一个军人就火了:“郑大夫,你有啥牛逼的?小侯是个孩子,你也是个孩子?我看你不仅仅没人教育,简直是白活了!”
这些人都带着酒气,要不哪能这样?
蔡名花嗖的一下站起来,挎上小包。她对着外科主任说:“主任,你们喝吧!丢不丢人?就喝个酒!”谁也没看,咋也留不住,大踏步的就走了。
那几个女孩也就一个个跟着告辞。
剩下的大老爷们儿也没法再喝下去了,大家就都撅着嘴的散了伙。
部队同志先上去找到了于姨,跟她汇报汇报这件事。于姨就劝他们,把个随从狠狠地训了一顿。然后于姨找了院长,让院长评理。他哪能当着部队同志的面数说自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失礼,那也该是外科主任教训才对。这个郑高跟他的儿子是平辈。
院长和了会儿稀泥,看于姨没完没了的,心说这个于姨真的是更年期了。就打电话叫来赵主任,赵主任好说歹说把于姨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赵主任叫来了郑高,郑高给于姨赔了一个不是。本来,这个事儿也就算了。
郑高这几个月总不顺。先是那个小姑娘,让他在科室人面前丢尽了面子。期间还有一次让我打了,也是个不了了之。“七一”跟人家亲个嘴,又挨了揍,并且在整个县城都有了坏名声。他是个局长的公子,在医院里的技术也是数一数二的。他还是个画家,水平可以直追专业水准。
是可忍孰不可忍,郑高就忘了打架不是自己的强项。
并且,这个架打得,让人感觉就是为了蔡名花。是因为这个随从偏向蔡名花让他动了怒,那么,他跟蔡名花是什么关系?他难道跟蔡名花有仇吗?再不就是他嫉妒随从吗?这些,郑高都没有想,他只是怒发冲冠。他忘了随从虽然戴着眼镜,那身手可是特别的敏捷。
就是,有一天下午,郑高没事回家。郑高是可以这样的,他家就在县城城内。路过那个被打错药的精神病患者最终被抓的那片玉米地,迎着随从向医院方向走来,他就来了气。这个时候了,他还到医院干啥?
郑高说:“站住!小侯,你得给我道个歉!”
随从也不含糊:“扯淡。凭啥?”
郑高就堵住了随从的去路:“小侯,我跟你妈是同事。喝酒是人家代表患者感谢一下的,蔡名花也是代表医院陪着,就是个礼节。我叫她们喝酒,那是挨着个叫的,没偏谁,也不能拉下谁。你怎么能每次都那么说呢?你咋不替别人喝酒呀?”
小侯说:“我替谁喝酒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郑高说:“要不是我看着你妈的面子,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你!”
小侯说:“就你那怂样,还教训别人呢!我看着你看我蔡姐的那个眼神儿我就来气。怎么的,我就是不让我蔡姐喝你的酒。怎么的,不服就来吧!”
郑高也没有估计到小侯的实力,他以为这个随从不会比他强哪儿去,他就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不用跟他废话,先干他一拳再说。
要不说郑高这小子,喝凉水都塞牙。他没想到随从是个闪客,那闪的速度都没能让他感觉到咋就摔倒了呢,他就摔倒了。也是因为他出拳的力量实在太大,惯性作怪,他这一下摔得真不轻。当时就把他的颧骨摔掉了一层皮,血流了一脸。
小侯大学没白上,很有素质,把郑高扶了起来。
郑高说:“小侯,我真得找你妈说道说道,看你把我打得。”
小侯,也就是随从,很轻松着笑道:“郑哥,你是医院的,你让那帮护士看看。要是她们能看出这是我打的伤口,你再去找我妈也不迟。”郑高一下子就泄了气。
那该咋说呢?虽然他很不情愿,还是听从了随从的建议。
郑高让随从陪着、搀着他,就说喝酒喝高了掉进了沟里。
这一路上,郑高就在心里发了狠。
这笔账,他早晚得找蔡名花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