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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名花就等着周春风的消息，她已经能够完全把握局势。李静雪依然处在茫然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周春风如此心神不定。
这，都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所以我想喘喘口气，说说郑高。
在说郑高之前，我想说说画画这个行当。某一天我在某个城市闲极无聊，就去了一个古玩市场。在二楼就拍卖画作。也是图个热闹，我也凑进去看了一会儿。拍卖的家伙嗓门足够大，我就想在心里先存个价位。虽然我不会画画，也不能说我没有审美。没有审美还能画出济慈的大写意？结果我一次都没弄对。我认为不值钱的拍出了天价，我认为挺好的流拍了。我就被吓傻了。吓傻了的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翻看毕加索的画，我就更傻了。
因为这件事，我就再也不敢埋汰我那些可爱的女同事们。谁说她们跟郑高的往事不是在为艺术献身？郑高这厮，或许也就仅仅是我一个人看着反感乃至厌恶。也因此在我有机会回那个雨泽县时我也不会打听什么郑高。曾经有一个很恶劣的家伙升了那么大的官，我就不敢再随便给谁“算命”了。毕加索还弄得女人神经兮兮的，要是我看他画的玩意儿，还真不敢恭维。首先我看着他的画就恶心。即使他是个大师也不能阻止我恶心。即使我比蚂蚁还要低贱，也不能阻止我恶心。尤其他画的那些所谓的美人，打死我我也不承认那很美。那美吗？还不如梵高的自画像美呢！
但我不能绕开郑高。
在说郑高之前，我先介绍介绍郑高这个人儿。不然，再发生一些事儿，你就会觉得突然。
在没说郑高之前，我还得先说个事儿。这个事儿发生在药库。这个发生在药库的事儿也很重要，你就耐着性子往下看吧。
药库丢了两箱药，都是贵药。这个贼，不是贵药他还不偷。报上案之后查，查不出个所以然。然后，院长就很生气。
后果真的很严重。
本来决定了，得处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库管。检查了窗户和门都没毛病，贼是把玻璃卸下来钻进去的。库管就免了。
开了院委会，大家一致提议把这个门卫辞了，门卫是临时工。
院长没发话。
赵主任一见院长没发话，就知道院长不同意辞退门卫。赵主任就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赵主任一般都不会发言，他只是做记录。
院长说：“老赵，要不你也说几句？”
赵主任说：“院长，我觉得这个事儿跟门卫没关系。贼不会那么傻，整箱整箱往外搬。还有就是贼也不一定就走大门。就说只有一个大门，但贼就不能从楼上顺下去吗？说起责任，咱们不能连库管都不处理，就处理个临时工。这不公平！”
院长直点头，鼓励赵主任继续说下去。
赵主任说：“我的意见是，要处理就都处理，要不，就都不处理。这是个意外事故，不能一出问题就想找个替罪羊。”
大家都不说话。院长让大家就赵主任说的再表表态。
门卫老叶继续留了下来。
这个事儿过去了，赵主任也没当回事儿。有一天，赵主任在走廊上碰见郑高。郑高这个人骄傲得很，平时就是跟赵主任点个头、打声招呼。这一天见着赵主任非常亲近。
郑高说：“赵主任！你一会儿回办公室吗？”
赵主任说：“回去。”
郑高说：“我先找找院长，你在屋里等我。我一会儿去你那儿跟你说个事儿。”
赵主任很纳闷。这个郑高平时傲慢的很，也从来不把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放在眼里。今天是咋了？赵主任也很高兴。
赵主任说：“好吧，小郑。”
从院长那儿出来，郑高果然立即敲响了赵主任的门。
进屋寒暄几句，郑高就直入话题。
郑高这个人还是很讲义气的。
郑高说：“我爸说让我好好谢谢你。你说，咱们在哪儿订个饭局？我爸想要见见你。”
赵主任一头雾水。赵主任摆摆手：“还是免了吧。小郑，我跟你爸虽说认识，但还没有处过事儿。我确实也很想认识你爸，我有很多事儿都想找你爸帮忙呢。不过，这个饭局，我可不能去！”赵主任的意思是无功不受禄，谁知道是个啥宴。那要是鸿门宴呢？
郑高笑了：“赵主任，你看我也没说清楚。门卫老叶是我的一个近枝儿舅舅，他是我妈的亲叔伯弟弟！”
赵主任明白了。赵主任笑了：“我说呢！不过，这个事儿还是不用谢，我不过是觉得把你舅舅辞退了不公平。郑高，你保密工作咋做的这么好，连我这个办公室主任都不知道老叶是你舅舅？”
郑高说：“那，咱就把饭局定下吧！一顿饭，也不是个啥事儿。我去订，我得替我舅好好谢谢你！”
这时候又进来一个院内职工来说事儿，郑高就出去了。
郑高回科，看见一个女孩儿，就瞅着眼熟。
岂止是眼熟。
郑高想起来某个中学，他正放寒假，大一吧？那个中学离他姥姥家很近，是个镇中学。中学就是初中，有个小女生在黑板上画粉笔画。这是在办板报。字很丑，画更难看。郑高那时候画画就很有造诣了。也是闲着没事儿，就站在那儿看。郑高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了，这也太不像样儿了！
字和画郑高就都给弄了，果然漂亮。这个小女孩儿就被迷住了。
也许郑高并没想那个，无奈小女孩儿对他迷得不得了。郑高姥姥家闲屋子多，郑高就领着小女孩在一个非常静的屋子里切磋画画技法，并教她如何写字。艺术这玩意儿总得是手把手的来得快。在这种手把手地教的过程中，就喜欢上了互相闻闻味道。男人和女人的味道总是有很多不同，郑高是个成年人了。他就没在意女人是不是成年人。他在过程中把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女人当成了大女人，反正谁让她不会拒绝呢？
郑高也没问小女孩到没到法定年龄，估计他也顾不上。郑高这厮有着艺术家的疯狂，画女人之神韵，连女人也会把持不住。他甚至一直没工夫问问小女孩的名字到底是哪几个字。这个假期，郑高就把这个小女孩弄了，也记不住几次。在弄的过程中，郑高应付着答应一毕业就会找她。说自己现在正是求学，不能把学业耽误了。
郑高是高中毕业上的医专。三年。这个小女孩按说还得再过个月巴的才能毕业。这会儿，她应该正准备高考呀。
马上就要高考了！
“我等你很久了。”女孩儿笑咪咪地看着他。果然是她。
郑高想不起她叫什么，又不能问她叫什么。
只好打了个招呼：“你来了？你们家谁在这儿住院了？”
这个女孩说：“我们家没人在这儿住院。我就是过来找你。”
郑高察言观色，觉得要出事儿。郑高说：“你们正准备高考吧？”
女孩说：“是呀。我就是想来和你商量商量这件事儿。”
郑高害怕说多话会弄出点儿别的来，就给制剂室打电话。制剂室电话铃响的时候，是主任接的。主任说：“小刘，找你的！”我正看英语。好几年不看英语了，字母都认识，一弄成了一个一个的单词，就不认得了。我掐着一本字典急匆匆跑过来接电话。那一阵，有个护士长大姐一直跟我说，要把百货大楼的一个售货员介绍给我。那丫头我偷着看过一回，一个字：俊！
我拿起电话，对方却是个男的。
我说：“你是谁？手术室小超？瞎说，手术室也没有小超呀？这是制剂室！”我看英语看缺氧了，脑袋嗡嗡嗡嗡直响。
我弄清了是郑高。
我当然认识郑高，但我从来就没有跟他处过事儿。
他这个人会画画，这我清楚。但我并不喜欢他画的画。我听说他总画女人的大屁股，人品很差。
我弄清楚了原来是个小女孩来找他的，没地方呆。想让我把宿舍门开开，说是小女孩在他们科里等着他不方便。他想让小女孩进我宿舍等他。他在手术室的事儿忒多。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都是一个单位的。
这个小女孩生得很清爽，是另一种类型的。我说：“你还是个中学生吧。”她说：“我正念高中，下个月高考。”我就把宿舍门打开，告诉她别乱翻东西。这是一句屁话，也很不礼貌。小女孩却是怯怯生生地答应了。
我下了楼，郑高说了声谢谢就回了手术室。我想这可能就是郑高的一个什么亲戚，来向郑高请教高考的注意事项。我就笑了。这个丫头也是临时抱佛脚，跟郑高这怂能请教出来啥？他自己都考得不咋样，还能给别人提建议？但这样的烂事儿，也跟我无关。我就回到制剂室，继续看我的英语书。
都快到中午了。
郑高到制剂室叫我，要我和他一起去吃个便饭。郑高这个人从来没有请过我。按说，我是老单身了，他早该请我。我就答应得很爽快，还跟主任打了声招呼。
郑高我们俩就回到我的宿舍。
我的宿舍其实住着三个人，一个已经调走了，另一个正在北京301进修。
我们一进宿舍，小姑娘就特别兴奋，直扑郑高。我看出来了，要不是我在场，这个女孩是要一下子把郑高扑倒在地的！郑高推开她，对着我就说：“这是我表妹，从小一块长大的，见着我总是这么没大没小。”听他这么一说，女孩就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继续撒娇。她红着脸，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郑高的说法。可我不傻。我就想，既是个表妹直接找他家里去就得了，还用得着来医院？
紧跟着郑高又介绍了我，小姑娘就叫了声刘哥。小姑娘的声音有点儿哑，跟她的形象一点儿也不配套。
小姑娘说：“你俩先等一下，我得去一趟卫生间。”我赶紧告诉她卫生间的位置，心想这孩子也真够傻的。在宿舍这儿都呆了两个多小时了，还不得憋出病来？
郑高就看我宿舍的墙，发现了墙上我刚贴上去的一幅字。郑高摇着头，我的脸却没有发烧。就是写着玩的，管它呢！
郑高看样子要发表意见，却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就坐下来，一边看字、一边喝我给他沏的天津花茶。这时候小姑娘就进来了。小姑娘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咱们走吧。”
郑高说：“不忙，我先把这几个字念念。”然后他站起来，假装有模有样的念字：“大江东去浪，淘金千古风流人，物，物，老刘，物什么来着？”小姑娘被逗得哈哈大笑。我很恼火，又不好发作。
郑高说：“刘哥，我劝你把这个字撕了吧。”我假装不在意，尴尬着笑了几声。
我说：“管它呢！反正就是我自己看。”说完之后我带头出门，手里掐着钥匙。小姑娘紧跟着就出来了。
郑高也出来了。郑高对小姑娘说：“你先下楼。单位里还有点事儿，我得跟刘哥商量商量。”小姑娘就先于我们下楼了。
郑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我们俩所在的部门，一向都是河水不犯井水。他能找我商量个屁！
再说，就算他能弄上主任，那也是将来时。此时此刻，他和我还都是各自科室里的普通一兵。
我们俩商量医院里的事儿，真是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