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回到家里,我说,小刚,你和李娜什么时候结婚啊,都年龄不小了?
小刚说,尽快吧。
我说,妈还想着给你们操办喜事呢?
李娜说,妈,你这么忙,我俩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到时候我俩在城里,或是到我们农村老家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就行了。
迎春说,大家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来咱们红星村结婚吧!
李娜说,具体时间和地点还没确定下来呢,到时候再说吧。
我爹说,就别再拖着了,无论在那儿结婚都成,这样你妈的心愿就了了。
小刚说,行, 姥爷,俺们听你的,回去就找房子,准备结婚。
我说,房子咱们有,我和你小华叔叔那两间房子闲着呢,装修装修,你俩就先住进去吧!
谁也住不成了,刘大水说,城建部门已经下发了通知,说那一带的老房子准备拆除建设住宅楼呢。
是嘛,城里发展也挺快呀?突如其来的事情,我很吃惊,
刘大水说,火车都提速了,拆房盖房还能不快嘛?
我娘说,早不拆,晚不拆,小刚娶媳妇要用那房了,他要拆了,这叫什么事啊!
我也说,拆我的房子,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冯佳瑞说,那房原先属于房管所的,后来虽然都转卖给了个人,变成了个人财产,可是政府下了命令,说拆就得拆,再说,城市发展是大势所趋,谁也挡不住。
我说,咱们不挡,拥护城市建设,建设好了,咱们更高兴。
刘大水说,你得抽时间回去拾掇一下屋里的东西,把房子让出来,别让人家找上门来督促。
我说,里边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刚,你回去看着处理了吧,该扔的扔,该买的买。你没时间的话,就交给你刘琼姐他们,或是芳芳他们也行。
小刚接下了任务,我又说,你和李娜先租房子吧,等那里盖好了新楼房,咱们也买一套,妈出钱。
段小刚和李娜兴奋至极,同时起身,向我喊了声,谢谢妈!
我说,不用谢,这是妈该做的。
小刚说,我和李娜该走了,星期天再来看你,再给学员们讲课。
也好。我和家人一起把他们送出门外,我又把他们送上了开往城里的客车。
刘大水夫妇却留在了红星村。
转眼到了秋天,村民们开始收割玉米,准备播种跃冬小麦。我觉得大量收购青饲料的黄金季节已摆在眼前,就吩咐黄军和吴英明积极行动起来,以每斤一分钱的价格向村民们敞开收购绿色玉米桔杆。村民们觉得卖玉米桔杆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就高高兴兴地将绿色玉米桔杆拉入了养牛场。奶牛们喜欢绿色食品,吃着香甜,倍感幸福,产奶量大幅度提高。
看着心爱的奶牛,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牛小华,没有他以生命来保护奶牛,奶牛场也许早就毁在了臧朝的手里。罪犯臧朝被绳之以法,而舍身保护奶牛的英雄,却躺在了地下,我很想念他,该去看看他了。
来到义地,坐在牛小华的坟前,先对英雄说了一句感谢话,然后呜咽起来。
刘大水夫妇也来了,他俩先肃立在坟前,向牛小华默哀了三分钟,然后对我说,小华死的有价值。
我擦去眼泪说,我对不起小华,我不该叫他来我的牛场。
他下岗了,不来你这,还能到哪儿去?刘大水说,
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不幸。冯佳瑞又说,……他死得干净,没留下什么遗憾。
刘大水劝我,迎霜,你的事业越做越大了,身边不能没有贴心的男人,以后,边干事业,边等机会,等到合适的,就在村里成个家吧,要是着急呢,就在电视上做个征昏广告,凭你现在的条件,应征的优秀男人肯定少不了。
我摇摇头,说,不再找男人了,寡妇一人守着儿女过,也挺好的。
刘大水夫妇沉默起来。
过会儿,我冲小华说,你安息吧,有时间我再来看你。你想我了,就给我托个梦,梦里咱俩再相见。
刘大水说,迎霜,咱回去吧!
十天后,我在办公室里听到村南义地前面的河套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枪声。
一个小时后,迎春来向我报告说,姐,臧朝那个王八蛋里给枪崩了,一枪崩出了他的脑浆子。
崩得好,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姐,我再告诉你一个解恨的消息吧,昨天夜里,臧庄子和臧保江都死了。
我说,死去吧,也该死了。
迎春说,咱爹说要给他们去吊纸,我没让,说,早先他们那样害咱们,还去给他们吊纸,吊个屁吧。
我笑了笑,说,爹哪是真心去吊纸啊,是去寒碜他们的灵魂。
不管是什么,反正我没让他去。
不去也好,免得想起往事,再次伤心了。哎,迎春,哥和拥军他们的鱼塘搞得怎样了?
挺好,第二批鱼苗投进去了。
再过一两年又能挣到大钱了。
到那时,你的奶牛也就更多了。
迎春说的没错,我的奶牛增速很快,经过十年发展,就突破了一千头。
事业兴起,经济效益惊人,正当我欣喜若狂之际,光棍儿老里突发脑溢血,死在了奶牛场里。他没有直系亲属,旁亲也没来找我闹事,我很快就料理完了他的的后事。
老里一走,奶牛场里没了保安,我赶紧物色人选。把村里人滤了一遍,老得不行,少的不行,壮劳力都外出打工了,选谁呢?
我爹说,还找个光棍儿吧,光棍儿无牵无挂,能守住摊。
村里的光棍儿不少,都是生产队时产物,到如今大都老了,比如老梆老皮哥儿俩,年龄已经接近了七十,不能再用,也不敢用了,而年轻点的倒有几个,可都痪有残疾,不能挑任重担,也干不了保安。
我爹说,王白活刚过六十,身体也健康,就叫他来吧,过去是一个队的社员,脾气本性知根知底,能信得过。
我知道,王白活是把好手,在砖厂干杂活多年,砖厂没了,又在鱼塘当了保安,他干得很好,我哥舍不了他,我怎么好意思挖过来。
我爹说,要不我来吧。
我笑了笑,说,你也老了,我怎么还能让你日夜操劳呢?
那就调王白活过来吧。
鱼塘那边呢?
叫你哥嫂住过去,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王白活意气风发来上班,适应一个月,我任命他为奶牛场保卫科长,并监管一些其他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