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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草(waxz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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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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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铁 高铁》连载

第二十七章

秦建设回到宿舍,正遇上孟庆堂他们在逗狗。

小富贵们似乎知道他们闲得慌,这几天老来他们宿舍串门。

孟庆堂说狗是最通人性的畜生了,它不光忠实主人,还会见风使舵,看眼色行事。凭穿着打扮,就能把人分个三六九等。尤其是美凤的狗,比有些人还识趣懂规矩;你不给它好脸色,它还不理睬你;你不招呼它,它还不进你门。

那三只纯正本土小黄狗生的几乎一模一样,全都从头到尾长了一身黄毛,尾巴不到一寸长。

那还是三月初的一天,秦美凤去市里进货,见市场上一堆人围着只大纸箱子议论纷纷,她就撵过去看稀奇。原来纸箱子里躺着三只还不及老鼠大的狗,美凤就连纸箱子一起把它们抱回工队,给三个小家伙剁了尾巴,正式把它们收养了。

小家伙门越长越壮实,那翘翘的短尾巴桩桩摇起来尤其可爱。刘富民觉得它们越来越像富贵了,就给它们统一取名“小富贵”。

美凤嫌刘富民连给狗取个名儿都啬掐的不行,说她就喜欢大富大贵,她才不喜欢什么小富贵呢。坚决不同意这狗名儿。

刘富民说,除非富二代,你见过谁一生下来就凭空大富大贵了的?!何况是狗!事物的发展都是由小到大,由表及里,循序渐进的。没有小富贵,哪来大富贵。你还想一口吃个大胖子,一步登天哪?!

秦美凤一想也是那么个理,就允了他。这么着,三只小狗就有了正式的名儿。

孟庆堂靠在床头上一唤,小富贵们就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到他床前,“叽叽呜呜”的叫着。

“还真要上爷的床啊?!这些小家伙还得了!你把爷的床弄脏了,谁给爷洗呢?!还是上你们余伯伯的床去吧。”

孟庆堂挤眉弄眼地糊弄着它们,小富贵们茫然地望着他,“呜哩哇啦”的跟他据理力争着。孟庆堂只得拉下脸,虎视眈眈的瞪着它们,说:“乖乖,我的儿,你还把爷缠上了!听话,去,上你们余伯伯的床去!”他把嘴一努,三只小狗就顺着他的下巴颏所指的方向疑惑不决的去了余有善的床前,“叽叽呜呜”的跟老余撒起嗲来。

余有善说:“还是去你们孟大哥那儿吧,他才是你们的一家子呢,晓得不?!”

小富贵们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老余的床前,望望孟庆堂了,再望望余有善,不知道了究竟该去哪边是好。

孟庆堂靠在床头上,笑得两只肩膀直抖。

小富贵们哀怨的望望这儿,瞅瞅那儿,“呜呜嗷嗷”的叫着,似乎明白了人是在捉弄它们的。

余长水说:“逗狗就跟逗人一样,也要讲求个度,你把它惹恼了,那就没意思了。”当即跳下床,从衣兜里掏盒烟出来,给每个床上撒一根了,再抽两根叼在自己嘴上。掏出打火机,“啪嗒”一下点燃,猛咂一口,鼻孔里就悠然冒出两股青烟来。

他把烟拿在手上,得意的说:“看我是怎么逗它们玩儿的!”就走过去,在三只小狗面前蹲下,爱怜的说:“他们不好好陪你们玩儿,让我来陪你们玩儿。”就把一只手去抚摸打头的那只小狗,将它抱起,脸挨脸亲了亲,又将它搂在怀里。右手拇指和食指夹着烟在眼前把玩片刻,一边将小狗的一只鼻孔往开扩张,一边把烟往狗鼻子里塞。小狗的鼻孔又软又细,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把烟塞进小狗的左鼻孔,接着再将另一根烟塞进小狗的右鼻孔。然后把狗放地上。小狗眼泪汪汪的望着他,却吭不出声。

孟庆堂说:“听说过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的,没见过狗鼻子插香烟装人的。水这是别出心裁,花样翻新啊,让孟叔开眼界了!”

另外两只没受作弄的小狗一筹莫展地望着自己的兄弟,转而愤怒的向余长水“呜嗷呜嗷”地大叫起来。

鼻孔里插着两支烟的小狗忍禁不住打个喷嚏,就把烟喷地上了。

小富贵们“呜呜”哀叫着,哀怨的出了门。

秦建设放下手里的书说:“士可杀不可辱。你何苦要这么作弄它们么,看它们伤心的!”

“心疼啦?!心疼你陪它们玩儿啊!”长水站起身说,“我千方百计逗你们开心,你还不领情!哦,对了,你有书看么。”

建设无奈地笑笑,说:“看来烟还是不抽的好啊。你说连狗都不吃的东西,人咋还这么爱抽它呢?!”

“你是没事了就抱着书啃,当然不懂寂寞是个啥滋味啰。”余长水说,“过去的人非说酒能解愁,不管走到哪儿,身上总挂个酒葫芦。现在不行喽,人都讲时髦,要是挂个酒葫芦在身上,那就又难看又显累赘。别说酒葫芦,就是茅台五粮液也没见谁成天挂在身上的。人真是聪明透顶!酒不好带,就精工细作了烟;烟带在身上既轻巧又方便;瘾来了,一人发一根,既不费啥钱,还干净卫生。只消点燃,吸完它,就烟消云散,飘飘若仙喽!”说着弯腰拾起地上的烟就往出走。

“你让叔抽了它嘛,扔了岂不糟蹋!”孟庆堂说。

“你不怕得疯狗病?!”长水说,停那儿扭头盯着孟庆堂。

“叔是百毒不浸,还怕它什么疯狗病。你拿来,让叔抽!”

余长水漫不经心的走到孟庆堂的床边,冷不防把两根烟一下塞进他嘴里。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余有善笑问孟庆堂,狗的涎水是个啥滋味。笑话他咋就这么爱贪小便宜,连狗嘴里吐出来的东西都不放过。

孟庆堂一下白得两根烟,哪还在乎老余说啥!他欣喜的取下嘴里的烟,在手上转来转去把玩着,恍若赏玩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翡翠珠宝。忽然“哎呀”一声感叹道:“咱这日子是快活似神仙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让建设再把书给大伙讲两段,说他早把耳朵洗好了。

大家就把注意力转移到秦建设身上,眼巴巴地等他开讲。

秦建设说:“那我就读一段。”就把书翻到一个页码,清清嗓子,高声朗读道:‘我是何等的自负啊!经常庆幸自己与那些农家子弟不同!这下好了,我已有了足够的生活经验,看到了不同所产生的仇恨。一天早晨,他对自己说,这个伟大的真理,刚刚通过他的一次最惨重的挫折展示在他的面前......’

这时,孟庆堂打个哈欠,慵懒的说:“咋还没到那个姓于的小子悄悄溜进德啥子夫人屋里的段子呢?!尽是些让人听了都瞌睡的废话,不如安生睡觉。”

说完,倒头就鼾声大起。

等大家都睡熟了,建设悄悄下床,重新把门背后的灯打开。蹑脚蹑手的回到床前,从床底里拿出自制的牛皮纸灯罩子套在电灯泡上,上床继续看书。

书给他了劳动以外的另一种愉悦和充实,让他卸下了心中所有的负累。书中那个十九岁的少年余连对爱情的美好向往让他情不自禁的脸热心跳,心旌荡漾。手捧着书贴在胸口上,闭上眼睛心驰神往着书中的意境,眼睛就像着火了一样在发烧。他已经二十七岁了,还没体验过爱情的滋味呢。等找到母亲,一定要谈一场清清白白,正正当当的恋爱!哦,肯定会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在世间的某个地方等着我的,肯定会有一场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美好爱情期待着我和她相遇的!他尽情的放飞思绪,意识跟随书中人物情景遨游驰骋着。眼睛在看着书,思想在跟书中人物对话,倾吐着平日在劳动中不可能想到也不可能说到的话儿,他的热血在奔涌,在沸腾!他仿佛走进了另一个境界,仿佛突然变成了有着不同思想意识的两个人。少年于连让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心中的一个他默默地劝诫着于连不要因为追求自己的飞黄腾达而处心积虑地去勾引德.来拉夫人。别再让那可怜的女人为你失魂落魄,容颜憔悴了吧!你怎么能去勾引一个有夫之妇呢?!你欲擒故纵的玩弄一个为你着了迷的女人,这是不道德的,是可耻的行为!另一个他又觉得德.来拉夫人太不检点了,一个有夫之妇,怎么能去跟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年轻纠缠不清呢?!真不要脸!就不禁想:漂亮的外表并不代表美丽的灵魂,他宁愿她外表不漂亮,也不希望她是一个灵魂肮脏的人!他对自己突然想到灵魂这个词并没感到奇怪,因为他认为他们这些人都是有着最干净的灵魂的人!虽然他们一天到晚只会干活,只想挣钱,但他们都有着高尚的灵魂!就在刚才,他的灵魂好像出窍了,他在他的身外纠结、争斗着;左冲右突,行走在美好与罪恶之间;痛苦地挣扎、彷徨着,为书中主人公扭曲的爱情揪心难过着。

现实之中哪有这样的事情!他又自嘲的想,我这不是替古人担忧吗?!真是荒唐之至,可笑之至!当灵魂回归到躯壳中,身心渐渐平复下来,他又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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