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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草(waxz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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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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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铁 高铁》连载

第七十章

薛丁香就像只老母鸡一样,她总是护着跟她一起干活的三个男人,处处跟他们争着抢着干。她已经用实践证明,无论体力和耐力,她都胜过他们三个人。她坚信她完全可以胜任工地上所有的活,假如女人能上桥,她就上桥干,再不当什么火老婆子了。等这次分道完毕,她就去干杂工。

跟她一起分道的三个男人只恨他们不是干杂工的,不然他们就可以长期跟她搭伙干下去了。丁香的关爱和呵护不光激发了他们的无穷活力,而且还让他们感受到了劳动中从没有过的轻松愉悦。

薛丁香在高速公路上干得如火如荼,邱风喜却扛不住了。

薛丁香莫名其妙的就不做饭了,起先秦志高说那婆娘只是想歇两天,哪知两天后她竟然到高速公路上分道去了。跨铁路高铁大桥上下来那么多工友没事干,刘富民偏偏让一个女人去干,不知他们安的啥心!

薛丁香前前后后已经五天没做饭了,没有任何人跟她知会一声。百多号人的饭,甩给她一个人做,吃面条倒还简单,可她总不能上顿下顿给大伙做面条吃吧。做米饭一顿少说也得一百斤大米吃,五十斤一袋米,一顿最少得两袋。她得从小库房把米搬到水池子去淘洗,再搬回屋,上灶,下锅。见天两三百斤菜,她得洗,得切。以前,这些活都是她和薛丁香两个人干,现在全落到她一个头上。即使她身体吃得消,心理上也吃不消。她想不通薛丁香为什么变得如此心狠恶毒了,她也想不明白,她哪里就把那女人得罪了。

你做得了初一我就做得了十五,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你跟我过不去,休怪我跟你不客气,咱俩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她恨恨的想,老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薛丁香不理睬秦志高,我理睬,你不伺候秦志高,我伺候!我豁出去了,干脆脸也不要了,跟他双宿双飞,形影不离;明目张胆的做个露水夫妻。管他旁人人前指桑骂槐吐口水,背后戳脊梁,我就是要把我俩的事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气舍那婆娘!我就跟我屋里的离婚,与他做长久夫妻。到那时,我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了,还用做什么饭,还怕秦志远让我卷铺盖走人?!

可这美梦几时才得实现呢?!她已经等不及了!

秦志高劝她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不如先忍一忍,一个人把这饭做下去。等分道的活一完,那婆娘无事可干,他就打发她回老家。拔掉了那颗眼中钉,他们俩乐得做逍遥夫妻。

这主意虽是不错,可毕竟先前是两个人做饭,也就是两个人的工钱;现在要让她一个人做,那工队就得给她涨工钱。邱风喜就让秦志高帮忙求求老板,就说饭她可以一个人做,但工队得给她涨工钱。

秦志高觉得涨工钱的事还是得从长计议,等他瞅机会再跟弟弟提说。

他几时才能瞅到机会呢?!风喜子想,她知道他不过是搪塞人。思来想去,求人不如求己,她决定亲自跟刘富民摊牌,因为她实在没那个胆去求秦志远。

当天吃过晚饭,邱风喜就去找刘富民。她推开刘富民家的门,就见那两口子坐在大圆桌前有说有笑的。秦美凤扭头一看是她,笑容顿时就凝滞了。

邱风喜觍着脸,牵强地笑着,每往前走一步,就觉得双脚在打绊绊。直走到桌前,刘富民和秦美凤也不让座,风喜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两口子面前,早已方寸大乱。

秦美凤蹙眉冷冷的说:“风喜又支钱来了?!我说你那男人还真是不日哉,你才寄钱回去几天,又让他日塌光了?!那麻将机简直就是个吃钱的机器!像这么下去,就是矿老板也没那多钱让你填那无底洞的嘛!你就该让他出来赚钱才对!”

邱风喜哭笑不得,全然没有了谈条件的气势,倒像是来讨债的似的。嗫嚅了半晌,强自镇定了再镇定,把目光瞥向刘富民,低声细气的叫声刘哥,哀哀的解释说她不是来支钱的。

“不支钱,难道是来看你刘哥的?!”秦美凤鄙夷的说。

“我......我听说丁香嫂子不做饭了。”邱风喜说,“以往两个人做的饭,这下......这下我一个人做......我是想......想看工队能不能给我涨点工钱。”

秦美凤冷眼盯着那女人,鼻子里发声嗤道:“我说呢!”转而望向刘富民说:“哎,人家跟你讲条件呢!”

就质问邱风喜:“谁说我大嫂不做饭了?!这话你是从哪听来的?!你要耐不活......”秦美凤说到这儿,忽然问刘富民:“跨铁路高铁大桥上下来的工人不是闲着没事干吗?不如安顿两个人去做饭,这不就把风喜解放了,歇也好,回也好,随人家自便!”

冷冷的瞥一眼邱风喜,悻悻的说:还没咋的,就想涨工钱!涨工钱找老板去啊,来咱这儿骚啥情!

刘富民呐呐的笑道:“大嫂就没说她不做饭了嘛,她做了这多年的饭,也是做烦了,正好碰上分道要人手,工队抽她搭几天手。道一分毕,她还是回来做的嘛。说起来,你们都是老人手了。”就问邱风喜:这两年在工队挣钱,老板没亏待过你吧?!

美凤说:“我小哥亏待过谁?!他谁都没亏待过!既然你叫我一声姐,这姐我也不白当。在老家谁不是你帮我我帮你?!咱出门在外,更要互帮互助,团结友爱。有些事,莫太做过火了!举头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不管走到哪儿,都要懂得做人的规矩!咱都是从银盘河走出来的,别自个把自个名声搞臭了,还连累了众人,往后拿啥脸回去见人?!”

“美凤姐!我......我是哪里做的不对?!好端端的,你说这话......我......我经当不起!既然丁香嫂子分道完了还要回来做饭,那就当我啥话都没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老板对我也不错,我一个人多做两天也没啥。我是这两天来例假,腰酸背疼......”

没等她话说完,秦美凤就抢过话头说:“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哪里做的不对,你自己清楚!这会儿经当不起了?!都是做女人的,哪个没来过例假?!哪个不是从苦日子滚过来的?!往日在家谁不是风里来雨里去,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忙完地里忙屋里?!嫌累就别出来挣钱,窝在家里多清闲!”

“我——”邱风喜眼泪花花的望向秦美凤,讷讷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原以为抓住秦志高这个靠山,就能保得做饭的差事稳当长久。哪知秦美凤才不是好惹的!这饭做不做得下去都难保,哪还敢再提涨工钱!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这做饭的差事保住。

刘富民哂笑着打圆场说:“往事不堪回首,还扯那陈芝麻烂谷子干啥。如今生活都上了几十层楼!咱得往前看。我看风喜子还是有思想觉悟的嘛。”

就让邱风喜往后有啥要求尽管提。

秦美凤说:“哟!你是要替她大包大揽啊?!她要求多了!你揽得过来吗?!”

“我——美凤姐——”邱风喜喉头哽咽着,顿了顿,继续说:“还得感谢美凤姐和刘哥这两年对我的照顾,你们的恩情,我......我一辈子都记得!老板那儿,还请你们替我说两句好话,可别不让我做这饭了。”说声多谢,折身逃也似的去了。

刘富民站起身,苦笑道:“她一个年轻女人家,出门在外的。一年到头男人又不在跟前,你何苦......”

“我咋啦?!”秦美凤恨恨的说,突然眼圈就红了。“这就心疼了?!男人真是没得一个好东西!她是年轻,好看!你当她那张脸就不会皱皮?!别以为年轻,脸蛋好看,就颇脸不要!全天下那么多的男男女女出门打工,要是都不守规矩,那这社会还不乱套啊?!”

刘富民欣赏的望向女人,讶异的说:“我当你只晓得闷头挣钱呢,没想到你还很有格局么!”

“你还别跟我上高帽子!”美凤气恼的说。

非让刘富民明日就安顿两个跨铁路高铁大桥上下来的工人做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乘势把风喜子开销了。一个人才做了几天饭么,就跟工队讲条件!“我看他姐弟就是一丘之貉,都钻钱眼里去了!”美凤气愤的说,“华子至今下落不明,都说他到别处挣大钱去了。就是走,你也跟工队知会一声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害得大伙人心惶惶的,都想另谋高就呢。”

刘富民说:“华子的工钱还在账上,说不定哪天他就回来了呢。就他,蔫头耷脑的,磨子都压不出个屁来,能去哪儿另谋高就?!”

至于安顿跨铁路高铁大桥上下来的工人做饭的事,他认为还是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了,免得引起众怒。不如先安顿一个工人跟邱风喜搭伙做几天再说。

秦美凤没再跟男人争执,算是默许了他的主张。

二天上午,秦志远就接到杨万里电话,让他立马去公司跟那边工队办理工程交割手续。经公司研究决定,同意让秦志远工队接手悟水河跨河高铁大桥由河中心至北段的工程建设施工项目。

秦志远当即开着皮卡车赶到公司,在公司各部门和项目部领导的亲自见证下,秦志远与那东北哥们的工队交割了手续后,又跟项目部签订了悟水河跨河高铁大桥北段工程承揽合同。随后由他做东,邀请在场见证人和对方工队所在人员共进午餐。酒席上三方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无奈秦志远没带随行人员,只有他自己光杆司令一个,只好舍命陪君子。一顿酒吃到日上三竿,虽非酩酊大醉,却是开不了车。送别了东北老弟和各位领导,只得打电话让刘富民派个会开车的工人到市里接他。

刘富民立马搭车赶到市里,亲自去接秦志远,这才知道跨悟水河高铁大桥北半段工程被小舅哥拿下了。

回到工队,秦志远就让刘富民通知杨国强和原跨铁路高铁大桥的班组长到他屋里开个碰头会。

得知跨悟水河高铁大桥北半段工程被工队一举拿下,众人欢欣鼓舞,喜不自禁。

秦志远说,他中午就打电话让杨巧在老家那边请先生看好了动工的日期。后天是阳历十一月十一,阴历九月十八,是个上乘黄道吉日。咱们后天早上八点八分准时开工。就让在座各位开动脑筋集思广益,最好今晚就把跨河高铁大桥北段主体工程的施工方案拿出来。首先要考虑解决工人和材料如何过河的问题。包括引桥在内,悟水河高铁大桥全长202米,东北工队至今只上了一副挂篮从南边朝北滑梁。咱们工队接手后,同样只能上一副挂篮,从北岸朝河中心滑梁。材料和工人是从上游跨河大桥上运过去还是继续从河上渡船过去,这是眼前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随后又叮嘱大家:咱们这是从人家嘴里夺食,到时候开工了,咱们别光顾着撵工期,不光要精益求精保质保量地干好工程,还要跟对方搞好关系。和气才能生财。

杨国强说之前他们在跨铁路高铁大桥上干活就是坐船过河。如果从上游跨河大桥过,还得绕一大段冤枉路,既费时间又费人工。他建议工队重新租一条船,材料和人依然从河上过。

年初跨铁路高铁大桥开工后,秦志高就与当地一位船工签订了一份口头协议,双方约定:船工每天早中晚接送工队工人渡船过河,其它时间由他自行安排,与工队无关。工队每月支付他五百元船租与人工费。那份口头协议一直延续到跨铁路高铁大桥合龙后才解除。

如果现在继续采取渡船过河,再把那船工连人带船租过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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