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看到南哥他们走远,我问徐小龙:不是不要钱了吗,为什么还要给五十?
徐小龙有点不好意思:南哥说那是咬了吴旭的医药费和他们来回的车费。
呵!
我说:狗屁医疗费,吴旭会回来的。
说实话,我内心还是不太想见到吴旭,或者说不想见到吴旭这样的、身后的许许多多个“吴旭”。
徐小龙摇了摇头:放心,至少短期内不会。
我不懂徐小龙这坚定的信心是怎么来的,但是我相信他。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脱胎换骨,神清气爽、意气风发。我不需要再去隐瞒自己的情绪,看不惯肖行和方小文我就要骂出来,这大半个学期的憋屈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但徐小龙不让我休息,天天下午带我跑步深蹲蛙跳,按照徐小龙的说法就是——
“单挑的时候你画个反比例函数就能把吴旭给画赢了?”
虽然迄今为止我数学一次没及格,但在反比例函数的理解上,我肯定胜过吴旭。
同时徐小龙的话也侧面证实了吴旭必然会来,只是一想到吴旭,我就想到那把闪着寒光的刀。那把刀和住院时浑身的疼成了我不想见到吴旭的根本,然而这又是不可避免的。就像生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也是不可避免的。
整整一个月,南哥也没来找我们,看来洪兴不是太忙就是太闲。更神奇的是吴旭已经回来上学了但也没有来找我,我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
不过我已无所谓他找不找了,大不了就是单挑。我像一只刚踏入森林的小兽,看谁都想着要单挑一下。
而且我非常享受现在的状态:趴在桌上听课,听累了就眯一会,眯起来继续听,不想听了就看小说、看漫画,反正老师也不会叫你。作业第二天早一点到,作业随便做一下,反正没人在乎你是对是错。
这感觉很舒服,有同样舒服感觉的还有徐小龙。
我和徐小龙已经不再记录那三个“为什么”了,我们已经完全放弃,每天无精打采。反而是于磊,如脱胎换骨一般,在课堂上莫名其妙地极为认真起来。
徐小龙偷偷跟我说,那是因为在一次家庭作文中,语文老师在于磊那篇作文的末尾写了一句“继续加油,你会更好”。
这八个大字让于磊在很长一段时间脸上都带着如春风般和煦温暖的笑容,仿佛班上每一个人都是他好久不见的亲人,仿佛每一次上课都是新学期的第一天。尤其是语文课,于磊注视语文老师那羞涩且甜蜜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当然更多的是让我和徐小龙感到难过。
因为那一次的作文本上,我和徐小龙的作文末尾写的也是“继续加油,你会更好”八个字。为此我们还偷偷去翻了眼镜的作文本,果然也是这八个字,难怪发作文本那天眼镜看着作文本先是一脸震惊,继而含着泪光握紧拳头闷声吼了声“耶”。
更重要的是,眼镜的作文本上是这八个字就算了,带着怀疑,我们再偷偷翻了肖行和方小文的像破烂一样的作文本,竟然也都是这个八个字!
于是我和徐小龙把这八个字省略理解为一个字——“阅”。
但这八个字让于磊对我们的发现的“三个为什么”产生了动摇,于磊独自记录了一个月后,没有告诉我们结果。但我和徐小龙也没有残忍地去点出来,我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秋末寒风肆虐,天气越来越冷,我和徐小龙换上棉衣后睡得更香了,就在我和徐小龙以为这个学期就要在这温暖的梦中结束时。周五下午,一个不知道哪个班的长发男生在课间给我带了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