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五
初三上期末考完最后一科,我来到了天台。刘光磊正在播音室播音,大意是通知放假事宜。透过玻璃他看到我,对我笑了笑,我也对他笑了笑。
我走到天台围栏靠着,拿起一个合页笔记本,抽出一张纸。
站在天台,极目远眺,我望着学校以外或者更外面的地方,只是在这能看到的不多,若要看得更高一些,只能去小镇最高的那座山,那山极高,有风、有书、有歌声、有阳光、有大树、有茶花、有承诺……
不知何时,伦敦“咚咚咚”地从后来跑了上来。
他抱着一个足球,大口喘气:你不是说考完了踢球吗?踢完球再练习下学期的上台领奖的台词吗?怎么一个人跑来这了,找你了大半天,你竟然一个人在这折飞机?
我边折边说:你不是说你体力不好,我心脏不好,不能踢球吗?
伦敦呸了一声说:你天天锻炼,能一个打八个,心脏不好个屁啊,医生都说没问题了,以为我不知道?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我还打算看一会就去球场找你。
伦敦说:有人告诉我的。
说完,伦敦把一封信放在我旁边的水泥墩上说:她给你的。
我看着这个淡粉色的信封,上面只有“林子易亲启”五个字。伦敦在一旁看着我,问:你前几天是不是遇到她了?
我边折边说:是的,不是发稿费了吗,我在路边买了杯拿铁,就顺便坐下看看书。
伦敦大喊:前天给我带的那次?
我说:是的。
伦敦问:然后呢?
我继续边折边说:然后没多久,就看到她也来了,和她朋友坐在不远处的另一桌,她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她。
伦敦笑着问:然后呢?
手中的飞机已经折好了,我抚摸了一下机翼,它即将起飞。看了看手中的纸飞机,我对伦敦说:我就举起杯子,对她点了下头,起身走了。
我拿起手中的纸飞机,看向天空:我特别喜欢在这折飞机,再把它们飞出去,你说,我这飞机能飞多远?
伦敦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笑了,对着纸飞机的机头,像一开始那样哈了一口气,跟着向前一步,挥臂一掷,那飞机借风滑行,越飞越远,绕过学校的大树,越过花坛,滑出学校的围墙,悠悠然消失在摇曳的树影间,不知飞去了何处。
远远看去,学校外的街道上,有两个骑着载了满满信件自行车的邮差——那些信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一个向城外行去,一个朝学校驶来。
我望天,天上的朵朵白云乘着风,在碧蓝的天空开得正欢,它们纯粹自由的样子,像极了我抚过的,闻过的,注视过的,永不凋谢的绚烂茶花……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六日,周日凌晨三点三十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