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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
我心中一动，忙问：而且什么？
张老师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说：而且你们打架的时候，徐小龙还让一个人躲在废旧的楼上，用摄像机把全程偷偷拍了下来，包括贩毒人员吴朝等人说的话，包括你被捅伤的所有过程，拍摄的所有内容在警察赶来时就立刻上交了。
我猛地想到徐小龙在山上跟我说过想买台摄影机的事，一下子突然什么都明白了，问：所以警察能来那么快，是徐小龙自己报的警，对吗？
张老师叹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我眼眶模糊，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瞬间明白了徐小龙的所有决定，创建一个帮派，跟吴朝对抗，最后带领所有人跟吴朝同归于尽，一个巨大的百分百能留下证据的同归于尽。
他妈的，徐小龙这个傻货。
我胸口一痛，脑袋昏昏沉沉，对我妈轻声说：妈我想睡会。
我妈抹了抹眼角连连点头：儿你睡，妈守着你，谁都不能再欺负你，你快休息，好好休息，是妈的错，妈总算知道你那天来找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对我妈笑了笑，轻松说了句“没事的”就昏昏睡去，有我妈在身边，我安心地，柔软地睡去。
再次醒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我知道我妈还在，她正轻轻握着我的手，仿佛从来都没放开过。我看了看测试心跳的仪器，上面显示的是凌晨五点。
我妈顿时就醒了，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帮她擦了擦泪，我的眼泪也出来了。她替我擦了擦泪。
我问：妈，徐小龙会怎么样？
我妈抹了抹泪，想了想说：他不满十六岁，只是涉嫌聚众打架斗殴，而且他主动报警，还主动提交证据，我听警察说，应该只是关一阵教育吧，也有可能只是教育一顿，毕竟他的方式虽然不对，但出发点是好的，他想这些混混烂崽都消失。
我说：他家好像就剩他一个人了，他爷爷……
我妈说：开学没多久他爷爷就过世了，不过听说他有亲人在北京，现在已经从北京来了，如果顺利没事，就会再次接他去北京，他这次闹得太大了，但是妈妈也从警察那里知道，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只有你一个人把他当真正的朋友。他是个好娃儿，是个好娃儿，就是太小了不那么懂事，方式偏激了一些。
我流着泪摇了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我眼前看到的所有全是徐小龙坦然地站在老西街的空地上安静地等着警察到来的样子，他甚至在享受那个等待，他笑着等着一切结束，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中，那些人的每一句话，那些人的行为，那些人的贪婪与愤怒都在他的计算中，都将被他设计记录，他等着毁灭，他等着同归于尽，他等着跟那些人一起下地狱。而我，却拉不回他，我只差一点就能拉到他，就差一点，我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徐小龙了，为什么命运是这般苦楚，为什么？
我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淌，这泪再长，再长也够不着他了。
天亮没多久，来了三个警察，问了我一些问题后，我连忙问徐小龙的情况。其中一个高个警察说：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清楚后出结果了会公布的。
大概是了解了我的部分情况，高个警察又说：其实你的同学不必这么做，我们已经掌握了吴朝他们所有的犯罪证据，就要抓捕他们了，可惜，哎……
我擦了擦泪，看着警察们离开，吃了点我妈放保温盒的饭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我妈告诉我，这已经是我在医院的第三天。
我感觉好多了，除了小腹一阵隐隐撕裂的带着一点痒痒的痛。我妈说那是在长肉，就快要好了。我妈把床头立起来，我半躺着看窗外。她在一旁一边削苹果一边跟我说：你们班主任真的不行，他给全班说谁都不能来看你，看你就开除。
我笑了笑说：没事的妈，我现在就想知道徐小龙怎么样了，我希望他好好的，如果他真的要被关起来，我就陪他关起来，不然他会孤独死的，这也是我欠他的。
我妈削苹果的手顿了顿，摸了摸我的脸说：傻儿子，不是你想被关就能被关的，我已经打听了，他应该没什么大事，毕竟只是打架斗殴，没有杀人贩毒，而且还有自首情节，主动交了证据。
我没说话，如果徐小龙真的要被关，我就陪他被关，无所谓被关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