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
什么叫我也不知道?我左右环顾,希望能找到一个给我答案的人,我想去问庄静云,可她太前面了。我心急如焚,这时一个人坐在了于磊的座位上,看着我说:我知道。
这人就是之前笑得最大声的伦敦,他原本就坐在于磊的右边。伦敦看着我,叹了口气,小声说:于磊被开除了,就在你去政教处那半小时。
我大惊失色,觉得这句话简直天方夜谭。
我大喊:怎么可能?
伦敦坐在椅子上,往后仰,椅子翘了起来,他盯着副儿子和小林那个方向说:你刚走没多久,英语老师就跟大家说要找副儿子、语文课代表和几个同学去外面谈话几分钟,说是关于这个作文比赛的。回来后,英语老师就开始对于磊冷嘲热讽,说他英语才考一半的分。
伦敦叹了口气,看着我。我焦急地问:然后呢?
伦敦说:然后于磊就当面反抗说不可能,什么单词首字母大写,那是被眼镜偷偷改的,他能溜进资料室去改。于磊这么说,大家当然不信。这个时候英语老师就开始嘲讽于磊,说他没好好学还有脸指责别人,幻想是别人让他考差。
我捏紧拳头看着伦敦,心里非常清楚于磊的英语起码七十分以上水平,而且这么清楚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宛一心。
伦敦继续说:也不知道英语老师今天怎么脾气那么大,说于磊就算了,还说于磊这个鬼样子都是他妈教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妈才能教出这种学生。
我一拳头砸向桌子,砰地一声全班转了过来。伦敦叹口气,继续说:于磊这下哪忍得住,当场就说,你可以说我但是你不能说我妈!结果江老师起劲了,反而专门说于磊他妈妈,说你妈妈做什么工作的大家都知道,开发廊,只剪头发吗?于磊当时很震惊,全身发抖,吼着说我不准你再讲。但江老师没有停,于磊哭着说,就算是个罪犯,他改过了也该给个机会吧,何况我什么都没做错!
可江老师根本没听,越说越过分,于磊终于忍无可忍,说江老师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老师,也不配做一个老师,差生忘记带作业就是没做就是一顿打,好学生忘记带作业就是真的忘了可以原谅,他还说江老师连作业都不好好改。说完这话于磊就把桌子里的本子拿了出来,很大声地说我做的都是对的,你凭什么把我的改错。江老师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哪个对了,结果一看作业本,当时就疯了,直接拖着于磊去了办公室。跟着我们就听到隔壁办公室传来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一个脸盆还从办公室飞了出来。然后就是江老师大喊,学生打老师学生打老师!
我盯着伦敦,浑身发抖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于磊是不可能打女生的,更不可能打老师!
伦敦看着我的眼睛,淡淡地说:我信,因为于磊回来的时候手上脸上全是抓伤,江老师没有任何变化。
我问:然后呢?
伦敦说:然后政教处马上就来人了,直接说开除。于磊二话不说收起书包就走了。走之前还签了个单子,不过,他在走之前让我告诉你,他没有打人。
我看着伦敦说了声谢谢,然后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我忽然有种预感,这预感和当时徐小龙给我的预感一样,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于磊了。
即便我现在立刻冲出学校,我也不可能找得到于磊,更何况,最近学校严管,我根本出不去。我心头的怒火直冲云霄,抬起头,盯向如坐针毡四处张望的眼镜,站起来。伦敦仿佛知道我要干什么,一把拉住我的衣服低声说:不要冲动。
我摇了摇头,在全班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到眼镜面前,问:于磊的考试卷子是不是你改的?
全班顿时安静得能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
眼镜瑟瑟发抖,头转向外面。我“砰”地一拳砸在他桌上,吼道:只有你有资料室的钥匙,你可以去资料室改卷子,你上个学期就改了我们的,现在又改于磊的!你他妈的敢做不敢当?
眼镜抖如筛糠,拼命地往旁边同学的位置靠去,旁边的同学也拼命向外躲眼镜。我没有再废话,左手一下扭过眼镜的脸,眼镜的脸扭曲着,泪和鼻涕同时歪歪扭扭挂在脸上。可惜这泪再也不值得同情,我慢慢抬起右手,“啪”地一巴掌扇在眼镜脸上。
正开心笑谈的小林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米开外的事。我走到小林身边,小林面带微笑地跟身边的人聊着。我看着小林,不说话,走过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大林你不要冲动,要被开除的!
我转过头,竟然是纪律委员奶轩在劝我!
真是稀奇了,一个我都快要忘记的人,一个在过去一年抓破脑袋都想赶走我的人竟然在劝我?我看着奶轩,再看向一脸惊讶又焦急的庄静云和宛一心,说:谢谢。
跟着我一把揪起小林的衣领。小林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好奇地问:怎么了?
我说:是你告诉江老师于磊妈妈做什么的吧。
小林耸耸肩说:我只是说一个事实,说事实有错吗?
我说:没错,但是你歪曲和侮辱了事实。
小林摊摊手笑着说:你想打是吗?那没办法了,动手吧。
我听二姨说过,小林在北京特别爱打篮球,也爱运动。我看着小林,其实小林跟我差不多壮,我俩差不多高。我一直没弄懂,为什么小林从来不还手,他甚至在某一刻给了我他在享受被我打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