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
天空干净得像婴儿睁开了眼。
春天从睡梦中醒来,黑夜离去,阳光柔美,它伸了伸懒腰,一股生命蓬勃的气息便在大地舒展开来,鸟儿从它的怀里醒来,盎然的小草,五颜六色的小花也醒了过来,大树与小动物们欢快地聊着天,春天轻轻吹了口气,一切都在阳光明媚的暖风中轻轻摇曳着,一切都醒了过来。
这个小城,似乎也醒了过来。
学校门口那个用来单挑的、打群架的散发腐朽恶臭的菜市场,经过一个寒冬的拆修,竟然建起了一所漂亮的幼儿园,那些快乐的背着彩色小书包的小小的孩子们笑着跳着去了学校,远远地就能听到他们纯真充满希望的笑声。
学校足球场的围墙被拆了,重新修了一圈又高又结实的围墙,如果再仔细留意一下,除了足球场内外,学校内许多隐蔽的角落不知什么时候都安上了摄像头,而学校门口,学校外,小镇的街上每隔一段距离也都安装了摄像头,摄像头背后的人们在用更好的方式保护这个在春天苏醒过来的小城。
世界变化着,似乎更好,似乎越来越好。
开学第一天,我回到自己座位,撑着头看着窗外快活的鸟儿,我忍不住摸了摸胸口的金像,仿佛经历了几番轮回。
风吹过,窗帘伸了个懒腰。
大清早伦敦就告诉了我三个重磅消息:
一、火箭班被定为一班,我们一班改为二班,二班改为三班,以此类推;
二、我们班的奶轩、宛一心、张琪等人不出所料地进入了火箭班;
三、不过今年冬天太冷,好几个能进火箭班的人由于感冒发烧考试失误都意外地没进火箭班,其中包括庄静云。
我看了看坐在第一排第一个刚好是我对角线的庄静云,她正有说有笑地跟周围的同学聊天,完全不像没进火箭班的几个同学那样失落。也是,反正采用学期末尾淘汰制,以她的水平,一次期末考试结束还不随便进。
但这都不是让我意外的,最让我意外的是教育局局长的副儿子竟然没去一班。伦敦说那是因为这哥们还算有自知之明。我嗤之以鼻,这人哪有什么自知之明,不过是最近查得严罢了。
开学第一课,班主任只是看了我一眼,大概看到我没死,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小林离开的真相知道的人不多,学校是用的是“回北京读书”这个说法,其实是自欺欺人。
眼镜转去了别的班,至于哪个班我毫不关心。我坐在自己的座位望着窗外,我只在乎于磊和徐小龙会不会给我写信。
伦敦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林子,外面有人找你。
我顺着望去,一个陌生的短发女生正站在我们教室门口,也就是庄静云的座位旁,正笑盈盈地看着我,还对我招了招手。我走去,短发女生伸出手,用很好的普通话说:你好林子易,我姓程,程菲,今年初三下。
眼前这个女生我从来没见过,声音到是有点耳熟。我问:你好,找我有事吗?
程菲笑着说:我是播音室的,现在我们初三的老播音员今年就要中考了,所以来招新的播音员接班。
还以为什么事,我顿感无聊。
程菲神秘地凑过来说:有工资噢?
我虎躯一震:多少?
每个月五十。程菲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