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寒冬腊月。
这天早上,保安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有三十多岁,一身戎装,胯下一匹雄壮的黑缎子似的骏马,两名警卫同样都骑着黑色骏马紧跟其后。
来到大门前早早下马,十分有礼貌地向哨兵回礼,然后请哨兵通报周团副,并把马鞭递给哨兵,让他交给团副。
功夫不大,周二马就跑步来到大门前。一向举止沉稳的他显得异常激动。老远就吼道:“大哥!大哥!大哥呀一一!”他扑上去抱住大哥呼叫着不禁热泪盈眶。来人也忘情地抱住周二马:“兄弟,我想你呀!“说着哽咽了。
来人是周英。在刚刚结束的包头战役中,率领全营首登城头,攻占了日军弹药库;在攻城总指挥部被日军包围的紧急关头,率部弛援,掩护总指挥孙兰峰师长及指挥部人员安全撒退。因战功卓著,受到傅长官的赏识,由营长晋升为团参谋长。
这次来奇团名义上是拜望族弟周杰,实际上是受傅长官之命试探奇·巴特尔团长对日本人的态度。周英所在团驻防天太桥至丰济渠口一线,周英又是奇团团副周二马的族兄,这就是傅长官让周虎来奇团的原因。
傅将军非常关注奇·巴特尔团长的政治态度,也清楚这奇团虽然是蒙古保安团,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是一支劲旅,并且官兵全是后套蒙汉子弟兵,若投了日本人将会造成极大的危害。 因此傅将军决定尽量争取,一但无望就地铲除,以免日本人进了五原,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他打算派合适之人打探详情,从而探明奇·巴特尔的态度。
孙兰峰师长向傅长官推荐了周英。还介绍了奇团的基本情况:奇·巴特尔是康德多尔济王爷的外甥,毕业于北平某高等院校,是蒙古人里少有的知识分子,与西公旗女王奇峻峰是同族,奇俊峰是奇·巴特尔的侄女,叔侄年岁仿佛,而且是同学。奇·巴特尔知识渊博,通晓古今,更知中外,具有强烈的民族意识。他主张蒙汉一家,因此在保安团里有许多汉人,副团长周二马和副官刘毛旦就是其中之一二。
这团副周二马可不是非凡之人。他不但武功高强,枪法精准,而且军事素养极高。曾有一枪击退李六子数百匪徒的战例,悍匪头目赵大头,恶霸田占元都死于他的枪口之下。五原土匪恶霸闻其名皆毛骨悚然,李六子常安咐属下,碰上周二马千万不要与之恋战,要赶快躲避,不然命就没了。周二马与奇·巴特尔是拜把兄弟,奇·巴特尔不谙军事,就把部队交给周二马带领。这周团副上任后留优去劣扩充兵员强化训练,不过半年就把保安团三百多官兵训练成虎狼之师,同时奇·巴特尔团长又不惜重金购置了迫击炮、轻重机枪、手榴弹、子弹等加强了部队的装备。周二马是奇·巴特尔的左臂右膀,也是奇团的顶梁柱。据内线传来的情报,日本人巳经把周二马和刘毛旦定为抗日分子,并列为进占五原后铲除的首要目标。日本人认为:这俩人左右着奇团,是争取奇·巴特尔归顺的最大障碍。由此可见,要想说服奇·巴特尔不归日,周二马和刘毛旦是关键。
傅长官听后不无惋惜地叹息道:“这么优秀的人才咋跑到了奇团?咋不与周英一样加入我三十五军哪?”
孙师长笑道:“他不愿加入任何派系的军队。”
傅长官不解问:“为甚?”
孙师长答:“内战。”
傅长官噢了一声沉默了。片刻说:“看来这周二马还是个有政治头脑的人!就派周英去奇团。”
周英的突然到来让周二马喜出望外,俩人在办公室长谈。
周二马问:“周雄二哥为甚不来?”
周英答道:“他现在也是团参谋长,部队驻在邬家地。傅长官命令全军强化训练,他忙得走不开。”
周二马又问:“有周豪三哥的消息吗?”
周英答道:“至从分开也没见面,不过我得知他现在是营长,有老团长的关系,门炳岳军长很关照他。”
两人相互问询了离开后的情况,周英就话入主题:“日本人攻打后套是铁定的事,不知奇·巴特尔团长是甚态度?”
周二马低头思谋了一会儿,说道:“从个人的角度看,奇团长不会归日。他的民族观念很强,又受过高等教育,在民族大义的问题上不糊涂。不过康王己加入德王的‘蒙古联盟自治政府’,做为下属理应服从。从现实情况看,奇团长处于两难境地。若投日,傅长官不会放过他;若投了傅长官,日本人会消灭他。从康王给他的信中看,是让他做好归日的准备,可又给了他相机行事的权利。从平时言谈中可以看出他是痛恨日本人的。如果康王给他施压,强令他归日,这就不好说啦。”
周英又问道:“近期有没有陌生人拜访奇团长?”
周二马答道:“没有,不过我总觉得日本人在暗中监视奇团,但又摸不着看不见。”
周英又说:“大战在即,日本人肯定会加紧争取奇团的活动,这个日本特务会露面的······四弟,假如奇团长归日,你将何往?”
周二马脱口而出:“投奔大哥共同杀敌!”
······
这时图门提着铜壶进来倒奶茶。他弓腰稍蹲把茶碗双手递给周英:“大哥请用茶。”
周英起身双手接住碗说了声谢谢。周二马介绍道:“这是特务队长图门,也是前山道尔吉大叔的儿子,我进了奇团后就拉他来当兵。”
望着公牛般健壮的图门,周英不禁赞叹道:“好一个如狼似虎的小伙子······四弟,我听说奇团卫队有十名象图门一样的蒙古小伙子,个个枪法精准身手不凡,这都是你教调的吧?”
周二马笑了笑说:“那里那里,都是他们从小练就的本领。打踪、摔跤、骑马、打猎样样精通,尤其是打拼枪百发百中。”
周英又叹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哪!”图门掬躬谢过便出去了。
一会儿外面传来奇团长的吼叫声:“啊呀,二兄弟,这么贵重的客人光临本团,你咋就悄悄儿的,啊!你还是我兄弟吗?”音到人到。
周英赶忙起身举手敬礼:“兄弟咋敢劳烦团座亲自接见!”
奇团长摆摆手:“自家兄弟不必拘礼客气!”说着上下端祥周英:“果然是英雄气派,英雄气派哪!”说着转过身冲门外喊道:“图门,通知邬大头,设宴小客厅,我要为抗日英雄接风洗尘!”
按照蒙古民族的礼节,奇团长向周英敬献了哈达。然后分宾主坐定。陪坐的有:赵二娃、僧格仁钦、布仁特古斯三位队长,还有副官刘毛旦、巴尔登和奇宝庆。
周二马向周英介绍了刘毛旦。刘毛旦双手握住周英的手说:“常听二马哥说起你,大哥,你是咱河曲人的人物呀!”
周英笑道:“听二马说你拉引了上百户河曲府谷老乡来天太桥在奇团租地谋生,毛旦兄弟,你了不起!”
刘毛旦憨憨笑着说:“嘿嘿,大哥,这些都是毫毛之事,毫毛之事!不象你和二马哥快马飞枪行侠仗义,为咱河曲府谷人出头伸冤。”
周英庄重地说:“河曲府谷干旱少雨灾害连年,你拉引了一百多户,这顶如救了他们的命,功德无量哪!”
“嘿嘿,谢大哥夸奖,一会儿再叨啦,我得安排人杀羊,你坐你坐,啊。”刘毛旦说着向外走去。
这时图门带着三名卫士倒茶上炒米、奶烙、奶皮、黄油、茶食。奇团长招呼大家边喝茶边泡得吃些,说吕家缸房的豌豆烧酒烈得很,多吃点儿就能多喝点儿。
接着奇团长又说道:“傅长官奇袭包头,以前只是风传。现在周英兄弟就在眼前,不妨让他讲讲,咱也能一饱耳福。”众人一齐付和,眼睛全看着周英。
周英不好推辞,就讲了战役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