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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成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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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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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郡往事》连载

第四十七章 毒计

山本走了,中村却留了下来,七十多名士兵也驻进奇团大院。中村是只老猢狸,平时沉默寡言,貌似漠然,可那双贼眼却窥视着奇团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加之有李富小这条毒蛇帮衬,奇团的诸事很难摆脱其控制。周二马的行动也受到掣衬。

蒙古军后套守备师成立,日军只是给了个名份,其装备末给一枪一弹。周二马建议奇团长与日本人交涉要求配备一个团的装备。尽最大可能从日本人手中多得些武器,扩大保安团,以备反攻之用。

可是中村并非等闲之辈。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牌特工。刘毛旦杀害两名日军士兵确定无疑;周二马伏击蒙古军更是铁定的事。他让李富小调查两名士兵被害和蒙古军遭伏击的事情。虽然没有进展,也没有线索,但是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判断。相反,刘毛旦平地消失迟迟不归又让他对奇·巴特尔也产生了怀疑······

中村觉得要想掌握控制蒙古保安团,单凭拉拢安抚等怀柔政策是不行的,甚至还会适得其反。他非常清楚保安团内部的情况:只要周二马和刘毛旦存在,奇·巴特尔硬如铁石,否则便是任人摆布的绵羊。因此中村就向绥远驻屯军特务机关长田中建议:武装协迫奇团,铲除周刘二人,彻底控制奇团。

然而田中却折中了他的建议:让他刚柔并用软硬兼施,不能采取简单粗暴的手段;既要安抚奇·巴特尔,又要查实周刘二人反日的证据,然后除之,从而达到控制奇团的目的。

中村对上峰的指令非常不满,认为田中远在千里之外,对奇团的实际情况了解甚少,是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尽管如此,中村不敢违抗田中的指令,命令李富小继续调查周刘二人,只要坐实他们的反日事实,便可铲除,到时奇·巴特尔也有口难言,乖乖诚服。

因此,当奇·巴特尔向中村提出增加军备扩大部队时,中村总以“部队始创兵员不足逐渐加强”为借口,拖延搪塞。奇团长对周二马说:“中村鬼精狡滑,城府极深,牙口紧闭,不好对付。”

周二马说:“牛头不烂多费两炉柴炭!能哭得娃娃不受饿!大哥,您在这方面可是高手呀!啊?“

于是奇·巴特尔便有事没事总找中村聊天套近乎。他说:“皇军威力无比,一举击溃傅作义三万之众,使其分崩离散,逃往沙漠山野中。就目前守备师的情况看皮子有了,瓤子还缺少,仅有的兵力防守师部和几个牛犋也捉襟见肘,这咋能完成皇军交付给我的警备后套的任务哪?何况傅部主力被歼,残余仍存,他们常出没天太桥一带的沙漠里,对我构成极大的威胁,我总担心犯愁,迟早会被一口一口吃掉的······顾问官先生,您是知道的,傅作义虽然对付不了皇军,可杀归日的中国人还是富富有余的,而且决心坚决,行动果断,手段残忍。“

中村觉得奇·巴特尔说得不无道理。可鉴于奇团当下的内里情况,又不能应诺。他不想得罪奇·巴特尔,于是委婉地说:“师长阁下说得有理,我会向蒙疆驻屯军司令部申请的,只要师长阁下真诚与皇军合作,武器装备不是问题。目前,大日本皇军正与中国军队在各个地方激战,正需要向奇师长这样的有威望有实力的中国人守备地方,因此司令部会体凉你的难处,也会答应你的要求的。“

可是说归说做归做,日本人还是没给奇团一枝枪一粒子弹。

且说天太桥连着两次被毁,使日军的撤退计划难以实施。尤其是后一次不但木料被大水冲走,而且丰济渠灌满了水,且水流湍急,给架桥增添了难度。黑田重德为此非常恼火。

攻占后套的两万多部队都是日军的精锐主力。他们的调动使张家口、大同、太原、归绥、包头等战略要地的兵力空虚。而这些地区的八路军异常活跃,他们乘虚而入,攻占了毕克齐、萨拉齐、清水河、旗下营、柴沟堡、万全等许多重要据点和县城,严重威胁着日军后方的安全,尤其是前线作战部队的给养不能保障,使日军进攻受挫。因此蒙疆军团司令冈部直三郎命令黑田重德师团迅速撤离回防原地。

二月五号日军占领全后套,黑田重德计划十日前撤退,可天太桥被炸,又推到十二日,如今天太桥再次被水冲垮,使撤退的时间难以确定。二万多部队滞留在丰济渠以西地带,给养供不上,吃饭成了难题。在这种情况下,黑田重德能不着急上火吗!

因此,黑田重德命令工兵从包头启运木料,在十四日前必须将桥架设完备;又命令驻章嘉庙一带的平田一郎联队围剿天太桥沙漠里的三十五军潜伏部队,以保证天太桥的安全畅通。

且说平田一郎的联队临时驻扎的章嘉庙,离天太桥约三十华里,地处沙漠的西边缘。受命后,平田一郎立刻带领三个大队长实地观察地形。他们站在高沙丘顶上,用望远镜瞭望着整片沙漠······

这天太桥沙漠连绵起伏一望无际。沙漠里杂草灌木生长旺盛遮天盖地又稠又密高有丈余。间忽有裸露的沙丘和沙梁。想在这莽莽荒漠草地里寻找到一支三百人的队伍不亚于大海捞针。何况平田一郎的联队是正规作战部队,做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还是头一回。因此一时无计可施束手无策。

可是黑田重德师团长下得是死命令,在十四曰前必须消灭傅部这支潜伏的部队,否则军法从事。平田一郎有些犯难,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这时一位大队长建议道:“守备师中村顾问官是后套的活地图,何不听听他的高见。“平田一郎一听喜出望外,立刻派人到守备师请中村。

中村应邀而到,并让李富小随行。平田一郎是职业军人,祟尚武士道精神,从来看不起奴颜婢膝的中国人。他认为这些人都是没骨气没气节的怂包软蛋,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因此见面后只与中村行礼问侯,连李富小看也不看一眼。李富小也不在乎,这种“待遇”经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他静坐一旁听平田一郎和中村对话。

中村说:“天太桥沙漠南北二十公里,东西三十公里;南边紧靠黄河,是库布齐大沙漠的旁支;沙漠里长满红柳、枳机、哈木儿等杂草灌木,由于稠密人行走非常困难,只能在牛羊踩出的小道上钻行;陌生人进至里面辨不清东南西北,常常迷路;杂草獾木遮天盖地利于隐藏,当地有一人隐藏万人难寻之说。三十五军的一个营潜伏于此,大约三百人枪;这股敌军非常狡滑,也非常活跃,神出鬼没,让人摸不着看不见。他们在天太桥东侧杀了皇军武士二十多名,炸毁汽车三辆,并烧毁所有给养;又围歼蒙军第七师一个连,并乘守桥部队增援之空隙炸毁天太桥;还将我大日本皇军一个中队在沙漠中尽数杀光;再乘我工兵架桥之际炸开丰济渠口,用水冲垮大桥,使丰济渠水满为患,给架桥造成极大困难。在我军占领后套短短的四五天竟干出这么多大事,并且均以零伤亡取胜,可见这股傅军战斗力极强,也说明天太桥的地形复杂异常。“

平田一郎听后问道:“依中村君的看法,仗该怎么打?”

中村想了想说:“在这种地形条件下做战,我们的飞机、大炮和坦克均用不上,整个联队两千多人与一支三百人的部队作战,就象一头强壮的公牛想顶死一只耗子,有力而用不上一样。因此我认为沙漠大部分在丰济渠西部,傅部的潜伏部队肯定在丰济渠西边的沙漠里,这样东有丰济渠阻挡不用防守,我们只从北、西、南三面将沙漠包围,实行地毯式的搜寻,否则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平田一郎说:“单凭我联队两千多人枪,要实施这么大的围歼行动恐怕兵力不够。”

中村说:“当下主要是发现‘兔踪’,只要惊起‘兔子’就能猎捕,因此可让蒙古军第七师派一个团和守备师全体来协助围猎。”

平田一郎觉得中村说得有道理便同意了这一方案。正准备下达作战命令。这时,一直冷坐的李富小不禁笑了。平田一郎恼怒地盯住他正欲发火,被中村制止了,说:李参谋长,有话请讲。“

李富小缓言道:“恕我直言,如果这样做不但消灭不了敌人,而且还会被敌人消灭,五原人常说拨草寻蛇,图蛇逮不住,反而被蛇咬。”

平田一郎早已怒不可遏,李富小的言行是对大日本皇军的侮辱和蔑视!他开口骂道:“放屁!堂堂帝国军队天下无敌,就凭几个残兵败将要消灭,简直是笑话!请你滚出去!”

李富小受骂不惊神情依旧纹分末动。

中村劝说道:“平田君息怒,李参谋长既然如此,定有独特的见解,不访让他讲出来。”

平田一郎怒气不减,将头扭向一边。

李富小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缓缓说道:“既然拨草寻不到蛇,那就来个引蛇出洞。”

中村顿时来了兴趣,说:“愿闻其详。”

李富小接着说:“大面积搜寻势必造成兵力分散,这样一来,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他们只要集中力量突击一点,就可以消灭我军从而突围。再则蒙军第七师的部队被三十五军打怕了,可以说是闻风丧胆,一但遭遇敌军定会不打而散,从而使傅军乘机逃脱。守备师的人更不能用,周二马不但不会帮我们,而且反过来会帮傅军的······依我愚见不如利用一个小队做诱饵引其上钩,大部队从外面将其围住,里应外合一齐开火,敌人腹背受攻必然被歼。”

中村听着不住点头。平田一郎也渐渐转过头细细听。

李富小面色依旧,继续说:“傅部这股部队多次伏击我小股部队,并屡屡得手,尝到了甜头。我们利用一小队皇军装作被阻,在桥西侧宿营,这股傅军必然夜里来袭,我大部队予先利用夜黑分别秘密运动到天太桥上下五华里的草丛灌木林里,等傅军进入伏击圈与小队皇军接火,大部队迅速从两头合拢,这样傅军腹背挨打定会被全歼。”

中村向李富小投去赞赏的目光。平田一郎不禁站起拍着李富小的肩膀说:“李参谋长你是个军事人才,也是皇军最忠实的朋友,这次围剿成功,你的功劳大大的,皇军不会亏待你的。刚才冒昧了,请多多海涵!“说着站了起来向李富小掬躬。

李富小内心一阵得意欣喜,不过表面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谢平田队长的夸奖,我李富小这条命是皇军给得,若没有中村顾问官的搭救,早死两回啦!因此说皇军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是我的再造父母啊!”接着向平田一郎叙述了具体的埋伏地点和合围的路线。

平田一郎大喜,立即发布命令让一个小队乘三辆汽车驶往天太桥并在桥西宿营;又命令一个大队另一个小队由李富小带领,天黑后隐蔽前进密秘进至天太桥北,靠渠西岸的枳机林里埋伏待命;再命令一个大队另一个小队由中村带领同样利用夜暗掩护密秘进入天太桥南约五华里的丰济渠西岸的红柳林里埋伏待命。只待傅军进入伏击圈,南边的伏击部队向西再向北迂回;北边的部队向西再向南迂回;两边呈扇型合围,然后缩小包围圈,里外同时开火,傅军三百人插翅难逃,除非从东边跳进丰济渠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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