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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成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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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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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郡往事》连载

第四十八章 暗救秦营

再说秦俊义在太阳快落时得到哨兵报告,说约一个小队的日军乘坐三辆汽车被挡在天太桥西侧,正准备宿营。

得报后,秦俊义顿觉战机来临。他立即召集三个连长开会,研讨作战方案。三个连长皆兴奋异常,觉得七十多鬼子三辆汽车也算得一口肥肉,最多半小时就“消化”了。大家还主张三面合围,东留丰济渠,逼迫鬼子跳渠“煮饺子”。

这时副营长辛占杰说:“俗话说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在前日本人的小股部队屡屡被消灭,如今他们也学精了,平时行动至少是一个大队。今天突然冒出一个小队,并在桥西宿营,我怎么感觉是故意送给咱的一块肥肉哪!再说天太桥被大水冲垮,日军上层是知道的,既然行不通为甚还要来哪······这些问题都是迷团,也值得注意,可别上了鬼子的当。”

秦俊义觉得占杰分析得有道理,便让侦察班长进来,询问章嘉庙方向的日军有无行动,那班长说没有任何行动。秦俊义指令道:“密切注意章嘉庙方向日军的动向,发现异常立即报告。”

那班长应声而去。秦俊义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动着,众人都低头思索不语。

片刻,秦俊义说:“明天鬼子肯定要架桥,今晚从包头汽运的木料就要到天太桥,守桥的伪军全集中在桥东,是不是日军怕木料被毁,便派日本兵亲自来守护哪?日军向来信不过这些伪军。“

一个连长接着说:”很有可能,虽然木料堆放在桥东侧,可全在桥西日军的火力范围内。“

占杰说:”天太桥是否能架起,是否能畅通,巳是日军高层的关注焦点,增派部队防守也属正常。“

众人都看着秦俊义,等他下最后的决心。秦俊义思索片刻,说:“战机稍纵即逝,容不得犹豫,到嘴的肥肉得吃了!不过这回得留后手,一连二连围歼日军,三连留作机动,如有突发情况立即接应一二连撤离。众人皆表示同意,接着做了具体的布置。

时至半夜,侦察兵回报没有异常情况。秦俊义果断下命各连向予定位置前进。

上灯时分,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来到奇团大门前。哨兵见了说:“小何,不在大伙房睡觉来这儿做甚?莫不是想替老哥我放哨,哈哈!”小何说:“找团副有事说。”那哨兵说:“快去哇,团副正在房里。”快板小何径直进了团副的房里。

这快板小何不仅是周二马的耳目,也是中共后套特委的一名交通员。他直接受特委负责人周志明的领导,专门搜集五原地区各方面的情报。

周志明就是周马驹。他在太原读中学时的老师正是河曲县马栅镇鲁鸿儒老先生的儿子鲁建成。他是中共山西省委负责人。在他的说服和鼓励下,周志明与六名同学西渡黄河到了陕北参加了刘志丹领导的红军。

1937年11月,傅作义率领35军奉命守太原。在曰军强势的进攻下,太原城很快被攻破。傅作义率部撤退至晋西北的河曲县城。

太原一战,使35军元气大伤,损失怠尽。傅作义本人也心灰意冷萎靡不振。无奈之下,求助于延安。中共高层为傅作义征得兵员3500名,并派出120名政工干部充实到35军各级。至使傅部的元气得以恢复。

周志明是中共派遣人员的负责人。也是省 “动委会”的主要负责人,常伴在傅作义左右,是长官部决策核心的成员之一。快板小何奉命继续隐蔽,主要监视奇团的动静,尤其是奇·巴特尔的政治态度和观点。

小何向周志明汇报奇团的情况时,特别提到周二马和刘毛旦。说了周二马行侠仗义铲恶除霸替河曲府谷人出头伸冤的事;也说了刘毛旦携妻抱儿挑担闯五原,历尽艰难九死一生,最后凭受苦的本事和公道正直的品性当上了奇团副官,成了奇团总管的经过。还特别说了周二马刘毛旦拉引了三百多户河曲府谷人来到天太桥在奇团租种土地的事。

周志明听得很认真,很仔细,也很感兴趣。他问道:“这周二马和刘毛旦可是河曲人?”

快板小何答道:“河曲马栅人,他俩是邻居是父辈之交。”

周志明听后,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说道:“要关注这俩人,一但时机成熟可亮明身份,把他们发展成我党党员。”

快板小何说道:“根据两人的行事作派现在就够党员标准了,关键看人家愿不愿意,这周二马倔犟的很,坚决不参加任何派系的队伍,要不是奇·巴特尔三请诸葛亮,他是不会在奇团任职的。”

周志明思谋片刻说道:“你要相机行事,多向他宣传我党的主张,他会同意加入我党的。”

见周志明口气肯定,神态平静,快板小何感到有些异样,不禁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他愿意了?”

周志明一字一板地说道:“因为他是我的兄弟。”

快板小何愣怔了。

今天傍黑周志明交给小何一项紧急任务,要他设法与潜伏在天太桥一带沙漠里的三十五军一部取得联系,告诉他们日本人有埋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将有灭顶之灾。可是这支部队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小何只是听说过却从末谋面。万般无奈,只得在沙漠里寻找,看看太阳落山仍然末见这支队伍的踪影,情急之下就想到了周二马,于是就匆匆赶到了奇团。

周二马听过小何的叙述,有些不解,问道:“小何,这么机密的情报你是咋得到的哪?”

小何说:“团副,在后套与日本人对抗的不只是傅作义所部,不瞒你说,这情报是通过我们的组织获取到的。”

周二马听了不禁怔眼看了快板小何一会儿,然后笑道:“嘿嘿,看来这大伙房真还是藏龙卧虎,出了一个日本特务放屁陈大,如今又出了共产党快板小何,说不定还会有三十五军的人冒出来,说吧,你们是何党何派?”

小何一字一板地说:“中国共产党。”

周二马不惊不奇,平谈地说道:“果然不出所料。”他早就怀疑小何是共产党,只是没有说破而巳。虽然平时对共产党有些耳闻,但是还是了解甚少。当下情况紧急救人要紧,周二马再没有深问,脑子快速地转着,考虑如何解救三十五军的这支队伍。

三十五军的这支潜伏队伍固然厉害,杀大马队灭日军中队均干净利索以零伤亡取胜。不过有些帐本应该记在我周二马名下,却让日本人误落在他们的帐上。呵呵,真是张冠李戴不辩真假!周二马觉得只要跟日本人对着干就是一家人,理应出手相助。他经过分析判断觉得事情非常紧急严峻。真若是那样,日本人里外夹击,这支队伍很难生还。他联想到中村和李富小至半前晌走了到现在未归,肯定是去章嘉庙协助日军作战。在这茫茫沙海里作战如果没有熟悉地形的当地人引导,那就是盲牛进了迷魂阵,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更别说打仗了。如今有李富小的指引,日军的行动不是盲目的,并且路线清晰目标明确。他们以一个小队为诱饵,并以丰济渠为线,向西呈扇型形成半圆包围圈,其兵力必然均匀分开。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选择一点突破,突围方可奏效。

于是,周二马迅速制订了两套突围方案:

一,三十五军的这支队伍应迅速向北转移,集中于桥北的丰济渠西岸一线;奇团派出一个大队隐蔽在该地带的日军后面,突然发起进攻,撕开口子,让三十五军的人迅速边打边顺渠塄向北突围。

二,第一方案无法实施,便可采取南北同时突围的办法。奇团出动两个大队的兵力,分别从南北两面同时发起进攻,三十五军的人可分为两股突围。

三,战斗必须在十五分钟以内结束。奇团的人从进攻到撤离,必须在这个时间内完成,三十五军的人同样必须在这个时间内撤离。否则一旦被日军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无论采取那种方案,首先得与三十五军的人取得联系,否则将无法实施救援方案。周二马思索了一阵,决定让小何立即动身通过日军封锁线将意图告诉该部长官,估计这时该部已经接近诱饵,完成包围。外围的日军也形成了包围,战斗随时暴发。周二马特别叮嘱,让小何在天太桥西半圆三华里内寻找。他断定三十五军的人肯定完成了包围。同时还强调: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奇团参战。小何应声而去。

周二马唤进图门,指令他迅速派出侦察兵沿天太桥一线进行侦察,严密监视日军行动。同时将手书的两道命令让两个通讯兵骑马火速送到僧格仁钦和布仁特古斯两位队长手中。图门依令照办。周二马精神抖擞,冷笑道:“中村老鬼子,二爷再为你送上第五份大礼!”他让卫兵备马,然后出了房门带着两名警卫向天太桥飞驰而去。

且说秦俊义带领一连二连分别从南北两方对宿营的日军形成包围,正准备向里缩进。

突然北线的一连长派兵押着一个百姓走过来,说:“报告营长这个人要见你。”

秦俊义见此人破衣烂衫形似乞丐,便问道:“你有甚事?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小何也顾不得许多,急口说道:”长官,我是来报信的,你入了日军的圈套,现在你的外围全是日本人,你赶快将队伍收缩于桥北五百米的西岸红柳林里隐蔽,那里有部队接应。枪响为号,迅速沿渠塄向北突围。”

秦俊义愣怔了一下,迟疑地望着来人,片刻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为甚要救我?“

小何焦急万分,可越着急越说不清,不停地左右转动:”长官时间紧迫日军随时会发起进攻请你相信我。“

秦俊义坐在沙梁上用一根红柳棍子拨拉着沙土,不紧不慢地说:”我部巳完成对敌包围,消灭日军伸手可得,这时侯你让我转移部队,是何用意······我看你象日本特务,是来替日本人解围的吧······卫兵把他捆了,塞上嘴,等战斗结束带回去审问!”

一个卫兵说道:“既是日本特务,不如一刀宰了算啦,省得麻毬烦!”秦俊义点头允许。那卫兵拔刀就要刺,被辛占杰喝住了。

辛占杰一直观察着来人,见这年轻人衣裤多处被挂破,并有血水渗出;脸上有四五道挂伤,叮叮掉血滴。其神态焦急慌乱,口气诚恳真切,根本不象训练有素的日军特务所为。于是问道:“这位兄弟,你是何人,凭甚冒死来给我们报信?”

小何这时也冷静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就凭我是中国人!”

辛占杰听后笑了,说道:“嘿嘿!这话好听的!那么我再问你,接应我们的部队是那支队伍?”

小何说:“长官,在后套打日本人的队伍很多,明的暗的都有,他们不让暴露身份,我也不能说,想必其中必定有原因吧。当下应尽快转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辛占杰听后频频点头,然后对秦俊义说:“这后生的话可信,也印证了我们先前的疑虑。至于接应部队的番号不必知道,在后套境内抗日的队伍很多,如果猜测的没错,这是那支神秘的队伍,他们两次毁桥,还灭了日军的辎重部队,不也没告诉咱们吗?”

这时一个侦察兵跑来报告说身后三华里发现大批日军向我运动。”

小何一听,焦急地说:”长官,日军公开运动说明包围巳经形成,我军处在极度危险之中,请速下令向丰济渠西侧集结,时间还来得及。“

秦俊义首肯点头:”小兄弟,时间不允许烦琐,请明示接应部队的意图。”

小何简要说了周二马的两套方案。

秦俊义听过果断地说:”照一套方案执行。“接着命令通讯兵打了一发红色信号弹,这是予先定好的暗号:命令在外围的三连从北进攻,接应部队突围。

秦营在这一带潜伏、活动多日,熟番这里的每个沙丘,每个沙湾,每条小路大路。加上部队训练有素单兵战术技术很高,因此,命令下达后仅用十五分钟就集结完毕。

这时,小何发出三声狼嚎。这是予定的联络暗号,他告知周二马按一套方案实施。

大约过了十分钟,突然,外围晌起了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秦俊义立即命令部队边打边向外猛冲。这时三连也在奇团队伍的西侧向日本猛攻,使突破口迅速扯宽。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秦俊义率领一二连跳出包围圈,正面埋伏的日军全部被歼,那神密的接应部队早消声灭迹。只有三连仍然与向东冲击的日军激战。秦俊义命令部队顺丰济渠渠塄向北撤退,同时带着一连一排接应三连撤退,十分钟后三连撤出战斗,随一二连后边跟进,迅速消失在茫茫夜幕里。日军地形不熟,加上夜暗,怕中埋伏,便没敢追击。

一场围歼战以失败告终,日军伤亡五十多人。平田一郎大惑不解,本来是一场稳操胜券的围歼战,瞬间化为泡影。于是,他问中村这是为什么。中村也感到不可思议:一切顺利进行,对方已完全入套,怎么突然发生了逆转······他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来。因此,二人同时把目光投向李富小。

李富小未加思索脱口而出:“其一,情报泄漏;其二,有部队接应。这情报泄漏有些日怪,当时就我们三人知道,因此内部泄漏不可能;我们的行动被三十五军的人侦察到也不可能,因为如果是这样,这股队伍就不会采取围歼行动了;当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第三者。这第三者是谁,还确实是个谜。关键是这接应队伍值得推敲。”说到这里,他问道:“中村顾问官,这天太桥附近还有傅作义的潜伏部队吗?”

中村肯定地说道:“方圆三十里再没有!”

李富小接着说道:“从战场态势看,这支神秘的队伍是后来突然出现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设伏,我敢肯定就在附近,不超十华里。”

中村惊异地望着李富小,二人对视片刻,同时吼道:“奇团!”

平田一郎听后顿时大怒,对参谋长说道:“命令部队包围奇团,用大炮轰平!”

中村赶忙制止,说道:“平田君息怒,奇团刚被扩编为守备师,其政治影响遍及全中国,如草率行事,岂不破坏了太本营关于蒙疆计划的实施?况且此事绝非奇·巴特尔所为,肯定是周二马带人干的,等我查清真相再处置不迟。”

李富小也帮腔道:“顾问官果然料事如神!这奇团复杂的很,刘毛旦杀了皇军的两名士兵在逃,至今杳无影信,如今又出了这等事,谁知以后还会出甚大事······恕我直言,奇团有周二马和刘毛旦存在,那是针扎不进刀捅不进,我这个参谋长是聋子的耳朵一一配伴,你这个顾问指导官恐怕也是瞎子戴眼镜一一浮搁的了!”

中村冷笑道:“你说得没错,不过我有办法除掉周刘二人,李参谋长你就等着掌管守备师的全盘吧!”说完,他让平田一郎带队回章嘉庙等消息,随之带着李富小去了奇团的西羊盘。

太阳升起的时候,中村带着李富小及四名日本兵骑马来到西羊盘。

这时僧格仁钦队长正带着队伍出早操。随着跑步的节奏,官兵们发出“一一一二一一三一一四”的口令。可谓队列整齐喊声震天。

见此,中村在心里不禁称奇道:“这周二马确实是一位军事干才,能把队伍训练的嗷嗷叫,真是不简单!德王的蒙古军和王英的绥西联军与之相比是天地之差。唉!可惜呀!这么优秀的军事人才却不能被我所用,可惜啊!”

正在叹息之时,僧格仁钦队长跑步来到面前立定敬礼:“报告顾问官,我大队正在早操,请您训示!”

中村还礼,说道:“继续操练!”

“是!”僧格仁钦队长敬礼转身跑步归队。

中村带着人在羊盘周围的沙滩、沙粱、沙丘上转游着。看似游玩赏景,其实在查看地上的踪迹。一圈转下来,除了牛羊马的蹄印,没有人的脚印。

中村冷笑道:“哈哈,确实是高手,做得风雨不露!”

李富小说道:“是牲口刚踩踏过的,是现印子。”

中村点头末语。他们来到队列前要求检查武器。僧格仁钦队长一声令下,士兵们每三人一组将枪架好,然后徒手列队,接受检验。

中村拿起枪,抹下手套,用手揣摸枪管枪栓;又把枪口放到鼻前闻了闻;还把枪栓拉开,掏出一块白手绢擦试撞针部位。一连查看了十几枝枪,然后对僧格仁钦说道:“很好!保养的很好!继续训练吧!打扰了!”

说着向僧格仁钦队长掬了一躬。然后带着李富小和随从往东羊盘去了。

晌午时分,中村带着李富小和四个日本兵回到奇团。东西羊盘检查的结果不一样,中村已经确定周二马带着僧格仁钦大队解救了三十五军的潜伏部队。因为他查出西羊盘吆牲口覆迹是有意的行为;枪膛不冷也不热,硝烟积炭新鲜味浓。根据这些现象,他很快得出结论:枪枝在五小时之内使用过。

李富小惊诧也望着中村,心里暗叹道:“这个日本老牌特务确实手段非凡,咋能从这么细小的问题上查出这么大的问题哪······周二马刘毛旦这回瞎了,奇团又该是我的天下了,哈哈!”心里一高兴便又把中村夸赞奉称一番:“看来狐狸再狡猾,还是斗不过好猎手······”

中村脸色冷峻,没有言声。他清楚:只凭这些证据还不能压服奇·巴特尔,还得寻找有力的证据才能使奇·巴特尔心服口服有口难开。因此,回到奇团后便唤过日本小队长问话。那小队长告诉他说昨晚有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找过周副师长,时间不长就匆匆离去了。随之,周副师长带着两名卫士骑马走了,说是去查岗验哨,防备三十五军的人偷袭,黎明时分才回来。中村听后脸部抽搐了一下,命令道:“立即集合!包围团副窒,逮捕周二马,如有反抗就地枪杀!”说完带着四名日本兵直奔团长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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