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已经蒙蒙亮,残星渐退,地貌地物依稀可见。周英焦虑不安,在皮毛大院的废墟上来回走动着。
这时有一个士兵说起一件事。半夜时分,日军向北突围,南侧曾有一股日军逃跑。大约三十人左右,有十个日本兵被打死,其余二十人跳上一辆汽车逃跑了。由于当时集中力量围歼北侧突围日军,南侧兵力单薄,因此日军打死我五名弟兄得以逃脱。因为当时战斗激烈,所以没有报告。况且战斗当中有漏网的敌人也属正常。
周英听后顿时明白了,说道:“平田一郎用一百多士兵的命换下水川一条命!”随即命令周二马带领本分队骑马快速向西山嘴方向追击。其他各分队继续搜寻王英和乌古廷。
且说周二马带着二十名弟子顺包宁公路向东南方向的西山嘴飞驰而去。他断定水川带着残余奔西山嘴去了,他们企图由此逃往包头。
行至十里外的宴安和桥停下了。由于桥被当地百姓拆除,路断了。桥北侧有一辆被烧毁的汽车残骸仍然冒着余烟。周二马判断水川伊夫弃车步行,走不出多远,马上就能追上,真是天助我也哪!他们正准备上马追赶,这时有七八个青年后生提着铁锹铁钗过来了。他们告诉周二马说后半夜有一辆汽车来到这里,见桥被毁,就把汽车烧毁,向东踩荒走了。这是一伙日本人,有二十个,其中有一个当官儿的,那些当兵的从村里抢了一头毛驴让那当官儿的骑着走了。周二马听后,马上判断水川一伙逃往安北县了。这安北县地处后山地区,是日军占领区,离这里不过三十公里,只是中间隔着十里水路乌梁素海,没有船只是到不了安北县的。周二马觉得一旦水川一伙找到船只,入湖而去,就算彻底逃脱了。时间紧迫,容不得犹豫,一定要赶在水川一伙前边到达湖边将其拦截。于是他指令图门前边寻踪带路,其他人跟进,向乌梁素海追去。
且说水川一伙离开宴安和桥,一路落荒而逃,中午时分来到乌粱素海畔上。安北县隔湖遥遥在望,水川伊夫一阵欣喜。他让士兵们分头寻找船只准备过湖。
湖畔一带是傅部的游击区。水川一伙很快被当地百姓发现,并报告了游击军。连长张汉三随即带领全连将二十多个日本鬼子包围于湖畔,并向其喊话,令其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可是水川一伙隐于岸边芦苇荡里,不但不投降,而且还开枪打死打伤游击军十几名士兵。游击军武器落后简陋,又没有重武器,因此打不着日军,只能围着。双方呈对峙状态。
大约一小时,湖面上有三只木划出现。日本兵惊喜过望,拼命冲木划呼喊乱叫。还拿出一包银元示意。起先,那划子上的人有躲避之意,可见到银元后,似乎考虑了一阵,然后朝岸边划来。二十个日军立即跳进湖里,分别向三只木划拼命扑去。
快到木划边了,突然每只木划上跃起七八个人,均持双把盒子枪,对日本兵一阵狂射。片刻,枪声停止,二十个日本鬼子无一生还。
这时张连长带着全连围了过来,喜不自禁地吼道:“周队长一一!痛快!哈哈”
木划上的人正是周二马和他的弟子们。图门是寻踪览迹的高手。别说是土质荒滩上,就是石头山坡上,只要有牲口走过,就能识得是牛还是羊。因此他们追赶的速度很快,中午时分就到了湖边。当时游击军正和日军对峙着。周二马很快与张连长联系上。他告诉张连长说自己是突击队一分队队长周二马,奉命追击日军残部。张连长兴奋异常,握住周二马的手说:“原来是周团副,听说过,听说过!日本人遇到你死定了!”接着说了敌我双方的情况。周二马听后,又观察了地形,觉得虽然一面背水三面是陆地,与日本人不利,可是日军隐蔽于其苇丛中,会给进攻部队造成伤亡。思索片刻,决定智取。他让张连长派人寻找到三只木划,扮成下湖捕鱼的百姓,引诱日军上钩。水川伊夫一伙求生心切,果然上当。
周二马取了水川的战刀和印信等物品,辞别张连官兵,带着弟兄们回了五原城。
水川等日军残余被击毙后,蒙古军总司令乌古廷和绥西联军司令王英却逃脱了。
蒙古军司令部和蒙西联军司令部均设在五原旧城。二十日晚上司令部遭到突然袭击,王英从睡梦中惊醒,也顾不得穿衣戴帽蹬鞋,赤脚光头薄衣只身逃出司令部,踩荒跑到城东北二十华里的陈旺圪旦。叫开了武争气家的门。
这武争气是义和渠的经理,和王英家交情甚厚。见王英的狼狈相,不禁大惊失色。简单询问几句便找出皮袄让王英穿上,又找出皮帽和毛靴让他戴上穿上。还端上烙饼和砖茶让他吃喝。
王英在武争气家隐藏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见五原城没了枪声,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于是让武争气设法联系当地土匪邬六儿,并让邬六儿马上来接他。武争气很快联系到邬六儿,天亮后邬六儿带着十来个土匪骑马来到武家,将王英接走。一行人飞马向西山嘴驰去。
到了西山嘴被退水渠挡住去路。渠上仅有的一座桥有傅部重兵把守根本无法通过。正急得团团转时,乌古廷带着残部到了。
二十日夜里,乌古廷同样被枪声爆炸声惊醒。他见整个五原城内外被枪声爆炸声淹没笼罩,知道情况不妙。于是带着几个护兵逃进后补红的八师师部。今天早上,傅军攻势凌厉,眼见大势已去,乌古廷和八师师长乘部下与傅军激战之时,在少数卫兵的掩护下,逃离战场,骑马向西山嘴驰来。
王英和乌古廷的行踪均被沿途百姓发现,并报告了傅军搜索部队。周英立即命令周雄带领本队人马快速追击,将其捕获或歼灭。
当下见退水渠挡住去路,又见追兵快到,二人急得团团转。无奈之下,总不能等死吧!乌古廷命令士兵洇水渡河,可是退水渠宽百米,水深不见底,且水流湍急。蒙古兵下一个被卷走,下一个被卷走,一连十几个都没了踪影。
见此情景,乌古廷立即制止了士兵们继续下水。尔后问道:“王司令,你是当地人,可有渡河良策?”
王英长叹一声:“唉一一!我若有良策还用你问吗?往南是黄河,往北是乌梁素海,都是死路一条!乌司令,看来你我命该绝于此!任命吧!傅军的追兵用不了半小时就赶到,等着挨枪子吧!”
乌古廷和蒙古兵们听后皆面面相视,绝望地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土匪邬六儿气喘吁吁地跑来,欣喜地叫道:“司令!桥上的兵撤了!全撤了!”
王英听后有些疑惑,问道:“守桥的是那支部队?”
邬六儿答道:“是安华廷的新五旅!”
王英一听顿时释然。对乌古廷说道:“乌司令,看来咱们命不该绝,走吧,过桥!哈哈一一!”
周雄带队追到退水渠,王英和乌古廷刚过桥没有十分钟,还能瞭见王英和乌古廷等残部的人影。过了西山嘴就是前山地区,也是日占区。周雄站立桥北喟然长叹追悔莫及。
忽然士兵们叫道:“不对吧!桥上的守军哪?”
周雄恍然大悟,说:“是啊,咋没有兵守桥?假如有人把守王英和乌古廷插翅难逃!”他马上意识到:有人故意放跑了王英和乌古廷。于是带着队伍返回五原,向周英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周英立即上报了长官部。傅长官大怒,立即派兵将安华亭拘捕扣押。
安华亭是王英的旧部。百灵庙战役中起义,被傅将军收编,给了个新五旅的番号。此次战役中担负西山嘴守卫任务:阻击由包五公路增援的日军;拦截从五原溃逃的日军残余。他见老司令被困,命悬一线,便念及旧情,故意撤走退水渠大桥的守卫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