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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成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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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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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郡往事》连载

第五十五章 孙拐子

第七天一早,孙兰峰师长骑马来到奇团。他是攻城总指挥,来奇团检查突击队的训练情况。奇团长热情接待了孙师长一行。

这孙兰峰可是个传奇人物。祖籍山东滕县,十八岁从军,毕业于黄埔军校。先在阎锡山部任连长、营长;后在傅部任团长、旅长。现任新三十一师师长。他性如烈火勇猛善战,有“急火星”之称。

从一九三三年长城抗战开始就跟随傅作义将军与日军作战。先后经历了长城战役、洪格尔图战役、百灵庙战役、太原战役、包头战役和绥西战役。他与董其武都是傅作义将军的左右手。军中有传言:傅作义身边两只虎,孙兰峰董其武。孙兰峰因为一只脚有些跛,所以后套百姓称他“孙拐子”。

孙兰峰是职业军人,加上脾气暴燥,给人以粗鲁莽撞的感觉。其实不然,此人粗中有细心思缜密料事准确处事果敢,那草莽的习性正是军人应俱备的虎劲儿。因此在历次战役,傅将军总是任命他为前敌总指挥。

三十五军的兵员成份大多来自山西、陕西。军长傅作义是山西人,因此在提拔重用军官上有老乡观念。身为山东人的孙兰峰属“异乡孤人”。对军长重用同乡的作法常有不满的言行。

有一次一个山东同乡找到孙兰峰,向他道冤情,说原来在他手下当小兵的人现在巳经当了团长或副师长,可他还是个副营长,总不能当一辈子副职吧!孙兰峰听后思索一会儿说:“明天傅长官在长官部宴请全军团以上军官,到时你就跪在宴会厅的门口喊冤叫屈,剩下的事由我处理。”那同乡欣然应允。

第二天,正当宴会进入高潮期,那副营长果然如约而至。二话没说跪在门口边哭边诉冤情。酒场被惊动,瞬间冷静下来,军官们都奇怪地看着听着。

这时,孙兰峰离座,直奔门口,一脸怒气。他提住那副营长的领口啪啪就煽了两耳光,骂道:“娘的,你诉得什么苦?真他娘给山东人丢脸!谁让你是山东人了,你他娘若是山西人不就早升了嘛······”

在场的军官顿时明白了孙兰峰的用意,皆哈哈大笑。傅作义军长也一笑了之当场无语。

第二天那副营长被升为团参谋长。

在洪格尔图战役中,孙兰峰率部坚守洪格尔图。时值隆冬,大雪初晴,气温骤降。孙兰峰本是好动之人,平时也以善于进攻闻名,因此在房里坐不住,便带着幕僚若干,踏雪冒寒来到阵地前勘查地形。

这时阵地前的雪滩上的一群羊引起他的警觉:积雪尺余,草木覆盖,气温零下二十多度······这时出来放羊,这人脑袋里进水了吧······不对!其中有诈!

孙兰峰果断下令让炮兵向羊群开炮,让步兵向羊群射击,

果然不出所料,羊群在炮火的轰炸下,立时惊了群,纷纷站立起来向后逃窜。可是已经晚了,前沿阵地的轻重武器同时开火,官兵们象打兔子一样将敌军一个个击毙,无一幸免。

对方是德王蒙古军一部,由副总司令田中雷亲自带领,企图伪装成羊群偷袭守军,一举攻取洪格尔图,结果偏偏儿遇上“急火星”孙兰峰,不但偷袭末果,而且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就连副总司令田中雷也被孙部狙击手打中脑袋一命乌呼。

在后来的百灵庙战役、包头战役中孙兰峰都是临危受命担当前敌总指挥。在即将发起的五原战役中又一次被任命为攻城总指挥。三十五军中传说着一段顺口溜:孙兰峰,急火星,抗日战场楞头青,别着脑袋往前冲。

孙兰峰将军的传奇典故在军界传扬,在后套百姓中传说。做为保安团团长,又久居五原,奇·巴特尔团长对这位传奇将领有着更深层次的了解。他敬佩和崇拜这位抗日英雄,也渴望见到他,但一直末能谋面。那天在土围子会议上第一次见到却未曾接触。今天孙将军突然造访,实确令奇·巴特尔喜出望外兴奋不已。他按蒙古族礼节向孙将军敬献了哈达;然后请将军客厅坐定,亲自提着一把精致铜壶将奶茶倒入一只镶金边的细瓷小碗里,尔后双手奉上。这时三名卫士端着木制红漆条盘将奶烙、奶皮、黄油和炒米、馓子、风干羊肉等奶食茶食摆放在桌子上。一名卫士把盛着白油的小木钵递给奇团长。奇·巴特尔接过后,弓腰双手递给孙将军。孙将军久驻后套,熟知蒙古族礼节。他双手接过小木钵用无名指蘸了白油朝天弹去,又蘸了一下向地弹去,再蘸一下抹在自已眉头,还蘸一下抹在奇团长眉头。这叫敬天敬地,祈求天地保佑自己和主人平安吉祥。礼路完毕,奇团长礼劝孙师长喝茶吃奶食和茶食。同时吩咐刘毛旦宰羊煮肉整菜灌酒准备宴席。

孙师长喝着奶茶,吃些奶食茶食,与左右说些笑话趣事。忽然见奇·巴特尔依然站着,并不住地端祥着他,便笑说道:“奇团长为何不坐?这俗话说立客难待,可主人站着,客人也不自在呀!”

奇团长也笑道:“卑职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一见,实乃罕事,因一时好奇,故而痴立忘坐,让您见笑了。”

孙师长挥挥手哈哈笑着,说:“坐坐坐!一个粗鲁草莽之人有甚好看的?何况还是一个拐子!用后套话说不过是一个砍毬货而矣!”

话罢,在场的随从幕僚皆哈哈大笑。奇团长边坐边笑道:“将军过谦了,您是赫赫有名的抗日英雄,也是军民崇拜的偶像,更是粱山好汉霹雳火秦明再世呀!”

孙师长说:“抗日杀敌是军人本职所在,孙某不过一介武夫,岂敢与水浒英雄相提并论哪!”他停了停,喝了一口茶正色道:“各位弟兄!大战在即,时间紧责任重,此时不是我们闲谈阔论的时候!为兄受傅长官重托临危受命深感千斤在肩,因此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到奇团主要看看突击队训练的情况,军务在身,不能与弟长谈,望奇团长谅解。”

接着起身出门,在安春山、奇·巴特尔及随从的陪同下来到训练场。

八百人的突击队不是一支小部队。偌大的操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官兵。他们分成若干分队,在各自的分队指挥官带领下,针对各自攻击的具体目标进行模拟训练。虽然人山人海动作剧烈,官兵个个头顶冒汗,可是整个训练场上却毫无声息。官兵们正在进行飞越障碍、通过壕沟、飞刀射箭、爆破、土工作业、投弹、射击等科目的训练。

见此景况,孙师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见师长到来,总指挥周英吹响哨声,然后发出口令:“立正一一!”

随着口令所有官兵皆原地立正肃立。周英跑步来到孙师长前立定敬礼:“报告师座,突击队全体官兵正在模拟训练!请训示!”

宋师长举手还礼:“继续训练!”

周英敬礼应道:“是一一!”尔后,向后转发出口令:“继续训练!”

然后面向师长站好。孙师长问道:“捣毁日军司令部的是那个分队?”

周英答道:“报告师座,是保安团周杰分队!”

孙师长听后,不禁脱口叫道:“好!······请周杰带队演练!”

“是!”周英应声敬礼,然后吹集合哨,没过一分钟八百人的队伍集合完毕。周英下达命令:“第一分队出列!”

周二马带着侦察队和爆破队的二十名队员向前五步立正肃立。

周英又下达命令:“你队演示的科目是翻越障碍,通过壕沟!开始!”

随即周二马手一挥,二十名队员立马蹲下;周二马又向前一挥手,由图门打头,二十名队员依序猫着腰向土墙摸去。奇团的围墙有一丈多高,队员们个个两脚一前一后上墙,蹬走三两步,然后手扳墙顶,翻跃而过。又来到土房前,周二马又向上挥手,队员们依次平地用功凭空跃起轻落房顶;再遇独木桥,周二马向前挥手,队员们依次上桥,在柳檩上健步行走如履平地;接着是跨越壕沟,一丈多宽的大沟,队员们飞跃而过无一跌落;最后一项摸岗哨,约三十米的地方立着草人,队员们依次飞刀人人命中,查看结果皆刺中咽喉部位。所有这一联串的动作没发出一点响声。队列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

孙师长带头鼓掌,笑问道:“奇团长,这二十名兵,全是周杰的得意门生吧?”

奇团长答道:“是的,师座!”

孙师长不无感慨地说道:“久闻奇团有一支身怀绝技的队伍,只是难得一见,今日亲眼目睹确实非同一般哪!”他来到队列前查看队员们携带的武器装备,见每个人都带有十颗日式“香瓜”手雷,爆破队的人还每人带着一个炸药包,所有人佩带德国造二十响镜面盒子枪两把,匕首一把。孙师长边看边满意地点着头。未了,说:“久闻周团副枪法如神又快又准,今天不妨让我们一睹为快!”

周二马跑步出列应道:“是!”他四面扫视着,突然一个大转身,枪响了,随即场边一棵红柳稍头跌落一只乌鸦。“师座,献丑了!”说完归队。

队列里又是一阵欢呼声。孙师长赞叹道:“果然神枪,名不虚传哪!”

这时周英发出口令:“全体注意!立正一一!”然后转身:“报告师座,演示完毕,请训示!”

孙师长举手还礼:“请稍息!”

周英应声敬礼:“是!”尔后转身:“稍息一一!”

“弟兄们!”孙师长话刚出口,全体官兵唰的一声收脚立正。他举手敬礼说道:“请稍息。”接着讲道:“组建掏心突击队是攻夺五原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傅长官精心谋划的一着妙棋!在整个战役中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简而言之,掏心战术的成与败关乎整个战役的成与败······其特点是一个奇字。也就是说趁其不备,突然发起进攻,将其一招致命。刚才看了一分队的演练,觉得战术动作是无可挑剔的,各分队要以此为标准进行强度训练,尤其要加强夜间的训练!争取做到精益求精,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嘛······在整个战役中,日军平田联队是块难啃的骨头,而掏心突击队的任务正是要去啃掉这块硬骨头。日军的单兵战斗素质和成建制的战斗素质不容小觑,他们在遭到袭击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恢复战斗力,就能组织起有效的火力网。当下日军是有骄傲狂妄之心理,其防守也必然松懈。可是据情报日军每日仍按时出早操,按时训练,其防守也是按照正常操典进行布置。他们在兵力布署和火力点配置方面是很有讲究,也是很合理的。因此讲两条要求:一,我们现在掌握的日军防守情况都是来自于情报部门,对此我坚信不疑。不过百闻不如一见,建议各分队派出精干人员对各自的攻击目标再进行实地侦察,对其地形地物兵力布署火力配置,尤其是夜间岗哨的设置要做到心中有数。明岗好办暗哨难防。要切实查明其潜伏哨的位置,掌握流动哨的巡逻规律,这样才能不暴露,指挥起来得心应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二,要把问题想得复杂多变,要予设第二,甚至第三套方案。日军有防备怎么办?行动暴露怎么办?与日军巡逻队突然遭遇怎么办?被日军哨兵发现怎么办?奇袭不成该如何强攻······这就是谋败不谋胜反而取胜的道理。弟兄们!掏心战奇袭成功,战役有了八成胜算,否则后果难料!你们肩上的担子重千斤重万斤哪!为了战役的胜利,我孙兰峰拜托弟兄们了!”说着,孙师长向全体官兵抱拳行礼。

八百名壮士深受感动,发出炸雷般的吼声:

“掏心成功一一!”

“消灭日寇一一!”

“收复五原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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