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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成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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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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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郡往事》连载

第七十六章 新生

至从队伍离去,奇·巴特尔就显得郁郁寡欢。他感到孤独、寂寞、伤感。那熟悉的军号声和操练声听不见了;那一个个熟悉的生龙活虎又和蔼可亲的弟兄们看不见了。整个奇团大院空落落的,死一般沉静。

奇·巴特尔已经年近半百。这保安团倾注了他半生的心血。在那个土匪横行乱兵泛滥外寇入侵的年代,他是夹缝求生如履薄冰。从而保住了保安团这支蒙古武装。特别是得到周二马和刘毛旦两位弟兄后使保安团的境况大为改观。周二马上任不到一年就把一支军纪松懈近乎瘫痪的队伍整治训练成军纪严明战斗力极强的虎狼之师。在整个后套名声大振,使土匪闻风丧胆,让杂牌乱兵望而生畏,也让傅作义刮目相看。刘毛旦为人正直处事公道,把奇团各项事务治理的井井有条,使奇团的土地、牲畜等财产始终保持完好无损。奇·巴特尔常常思谋,这人的一生遇到什么样的人是运气,也是福分。他能遇到周二马刘毛旦确实是福星高照命运所至。可如今人去院空,清冷寂寞,奇·巴特尔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失落。

刘毛旦明白奇团长的心思。他非常清楚奇团长接受改编是顾全大局顺应潮流,也体现了他心胸开阔料事深远的才能和智慧。可是这保安团毕竟是他半生的心血,突然离去犹如剜他的心头肉。因此有些留恋伤感的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刘毛旦想法子让他宽心。起先打算叫来杨财主,王财主和吕掌柜与奇团长耍麻将牌,可被他断然拒绝了;又鼓动他进沙窝里打牲(猎),奇团长勉强同意了,可是十枪十空,半天没打住一只兔子,他把枪一扔,坐在沙坡上生闷气;刘毛旦仍然没有罢手,他让伙房大师付邬大头煮了手把肉和灌了血肠摆下酒席,又请来歌手琴师助兴;若在平时,一旦喝到高潮,奇团长就按捺不住跳进场里与歌手共舞或引吭高歌;可是如今却适得其反,每当喝到高潮就两眼流泪吼叫道:“二兄弟一一!弟兄们哪一一!”。

刘毛旦有些为难了。他确确实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为奇团长解忧愁。于是就晚上也不回家,白明黑夜陪伴在奇团长身边,与他叨啦喝茶。

时隔一月有余。这天一大早,一个身穿军装的人骑马来到奇团,让奇团长迅速赶到陕坝,刘一民书记有事商谈。奇团长没有犹豫也没有耽搁,匆匆吃过早饭,带着四名卫士骑马飞驰而去。

半前晌时分,奇团长一行就来到陕坝。在警卫的带领下进至刘一明书记的办公室。刘书记热情地迎接了他。奇团长惊奇地发现周志明也在坐。双方自然是一番寒暄问候。

坐定后,刘书记用一只绿色搪瓷缸子倒上开水递给奇·巴特尔,然后说道:“奇先生,不,我还是叫你奇团长吧!今天请你来是有要事相商。十月一日,毛泽东主席在北京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我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百万雄师渡过长江正以摧枯拉朽之势争城夺地席卷江南大地,国民党残余势力被压缩到西南一偶苟延残喘。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军将解放全中国。十二月三十一日,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成立,董其武将军当选政府主席。依照省委的指示,设置河套地区行政公署,周志明同志从伊克昭盟调回河套地区担任地委书记,行署专员由我担任。经地委研究决定,并报省委批准,拟定你为五原县人民政府副县长人选,不知你有何意见?”

奇·巴特尔沉思片刻说道:“能为国为民做事是我平生之抱负,能与二位仁兄一起共事也是我的荣幸。可是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一个蒙古贵族少爷,又身无寸功,咋能接受如此高位哪?我只想当个普通办事人员,具体为百姓做些事情。望二位仁兄理解。”

周志明微微笑了,说道:“蒙古贵族少爷不假。不过同情可怜救助穷苦人也不假;杀日本人大马队还不假;铲除国民党酷吏救出二百多名壮丁更不假!奇老弟,尤其有一点你得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奇·巴特尔有些不解,惊奇地望着周志明问道:“哪一点?还请周书记明示。”

周志明仍然微笑着说道:“当年被你营救或护送出境的一百多名共产党员,如今有八十多人又回到后套。他们都在地区或各县的政府工作。据我所知,他们要统一行动,到奇团集体登门致谢。你要有所准备免得到时连奶茶也端不上来!”

奇·巴特尔噢了一声释然了。“原来是这回事,我道是甚大事啦!告诉大家,我随时欢迎同志们的到访,山珍海味没有,手把肉豌豆烧酒紧饱吃紧饱喝!哈哈!”

周志明和刘一民也随之笑起来。

笑过之后,刘一民说道:“看来这无功不受禄的说法是站不住脚啦,奇团长,不,是奇副县长,我看你还是走马上任吧!”

奇·巴特尔欣然说道:“既然地委如此看重,我服从组织决定!”

周志明说道:“这就对了嘛!奇副县长,你是蒙汉两族中少有的高级知识分子,又是老后套人,因此地委决定让你主管农牧业方面的工作,你有何意见?”

奇·巴特尔欣然答应了。

接着三人又谈论了一些其他事情。奇·巴特尔对董其武仍然担任省政府主席一职有些不明白。他觉得一个国民党的高级将领,虽然起义有功,给个副主席的职位就不错了,可是如今仍然主政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周志明告诉他说这不奇怪,他不但是政府主席而且还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十二兵团司令员;傅作义将军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水利部长。周志明还告诉他说建设新中国不是共产党一个党的事,需要全国各民族各党派共同努力。

奇·巴特尔明白了,也从中领悟出某种道理。他陷入长久的思考中。

时隔不久,奇·巴特尔向中共五原县委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奇·巴特尔到县政府上任后再没有回过奇团。政权初建百废待兴。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新政权的建设中,与原来那个甩手掌柜的保安团团长形成鲜明的对照。奇团大院的所有事务全部依咐刘毛旦料理。刘毛旦成了奇团最后留守的人。

一九五一年年初,土地改革运动开始,奇·巴特尔率先将奇团名下的万亩耕地和牲畜房财全部交给五原县人民政府。

县委、政府根据其规模及联成片的地形地貌,决定成立国营农场。并任命邬志强为党委书记兼场长。这邬志强就是那个国民党天丰乡的副乡长邬毛人。他是中共地下工作者。真名邬志强,邬毛人是化名。邬志强带着五六个工作人员很快接管了奇团的耕地和牲畜房产。

接交完毕,刘毛旦成了闲人一个,于是就回到了河曲圪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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