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季友,号云峰居士,洪州南昌人。王季友幼年家道破落,遂与其兄一同迁至丰城云岭定居,并用功读书。于唐开元二十四年的丙子科,以“初试第三,复试第一”的成绩而高中状元,比《江西状元谱》上认定的会昌三年状元卢肇要早,是江西历史上有记载的,真正排在第一位的状元郎。
王季友的父亲叫王仪,曾任丹阳太守。可能是王仪在任期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重大变故,致使王家的家道中落,一家人失魂落魄地来到豫章的东湖边避居,因此,常常受到旁人的嘲笑和歧视。王季友的家庭在出事之前应该是很不错的。他的父亲是封疆大吏,妻子则是河东郡著名的柳家小姐。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切的变化都来得太快了,让人猝不及防之时,荣华富贵便成了过眼烟云。
就这样,从青云跌落到尘埃之地的王季友,他们一家人的生计也成了问题。为了生计,王季友被迫做起了最简单的手工艺活——织履卖履,也就是卖草鞋,以换取微薄的收入来维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当柳家知道自己的女儿跟着一个倒霉的家伙在南方过着乞丐般的生活以后,便怒不可遏起来,他们决定中止这种无疑是羞辱他们家门第的大事件。就这样,在家族的胁迫下,柳氏抛下了与她同甘共苦、患难终生的丈夫,一天,在王季友出门卖履之后,便留下一纸休书,离他而去了。
当王季友回到破烂不堪的家里时,似乎觉察到了一丝异样,在空寂无人的家中没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只有一束从破屋的逢隙中投射进来的光线,火辣辣地照射在一张纸上。王季友双手颤抖地捧起了这张纸,一种不祥预感自心头泛了起来,眼前的这张纸,在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他的这段婚姻的已经结束了。当王季友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休书上时,墨迹边由此晕染开来,变得模糊起来了,泪水滴落在地上,竟然溅起了一点都不易察觉的灰尘。
于是,在某天的一个清晨,王季友默默离开了东湖边的那间破屋,辗转来到了丰城株山脚下,以前徐孺子隐居的地方,结茅而居,开垦荒地。伴随他的行李除了书之外,还有柳氏留下的那一纸休书。从此,他在这里勤劳耕作,发愤苦读,有时感时伤事,对酒当歌,歌中有叹息,有愤怒,也有期待。
就这样勤耕苦读,王季友终于在开元二十四年的三月科考中,状元及第。当这条本科新状元是丰城客子王季友消息传遍各地的时候,举朝皆惊叹,河东柳家当时就骚动起来了,他们有的气急败坏,有的后悔不迭,当然,欢欣鼓舞的也大有人在。他们又尝试着要恢复他们女婿的名份,但又怕遭到王家断然的拒绝而被人耻笑,更何况,当他们打听到王季友已在丰城有了一位患难之妻陈氏的时候,就把柳氏回头的事情暂时搁置下来了。
自从王季友雁塔题名之后,便受职御史台治书,旋即又因与权倾一时的李林甫之流不合而弃官离去。不久之后,“安史之乱”的爆发,唐玄宗的出逃,北方领土的大部沦陷,唐王朝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对于王季友来说,江西的相对安定,让他依然过着且歌且饮的隐居生活。历经磨难的他,已然对官场感到了厌倦,再加上后来陈氏的去世,也引起了他内心淡淡的忧伤,故而,那种对故国的思念,便让他魂牵梦萦,他多想听到国家能够传来一声召唤,让他回到北方的战场上去,去收复失地,去抗击叛军。
一个月夜,王季友的茅屋外,一阵犬吠过后,响起了清晰而略有些颤抖的敲门声,剥剥啄啄地似曾相识。王季友迟疑地爬起身来,他明显地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流贯穿全身,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心跳起来。“吱呀”的门声响过之后,门外如水的月光下,站在那里的正是自己的发妻柳氏。多年未见的柳氏已略有些老态了,但仍不失大家闺秀的风韵。但四处躲避战乱的颠沛流离,使她显得疲惫而憔悴。王季友凝望之际,泪水奔涌而出,顷刻之间,就模糊了两个人的视线。两人抱头痛哭在一起,一夜无眠,相互倾诉久别的思念。在这一刻,王季友深埋在内心的,对妻子的仇恨与愤怒,片刻之间,便随同那纸藏在箱底的休书一同化为了灰烬。
人就是这样,如果没有那纸休书的千斤重压,压在王季友的肩头上,也许他会潦倒终生都不思进取,更何况,受到家族多方重压的妻子,这么多年也真的是挺不容易的。
天宝十四年四月,在左拾遗杜甫,左补阙岑参和礼部尚书崔灏等人的大力推荐,朝廷终于下诏起用王季友,让他先后担任了陕西华阴县郡,虢州录事参军,后来在江西观察使李勉幕府中担任洪州司仪,最后入朝任太子司仪,即也就是御史中丞一职。贞元十年,81岁的王季友与世长辞,归葬在丰城林山龙泽坑智度寺的后面。
今天的人们,只知道在白镇株山脚下的墓冢中埋了一位状元,一位朝廷的重臣,却有谁知道,这里还埋藏着一个凄美而又曲折的爱情故事呢?思索至此,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王季友的挚友,诗圣杜甫为他写的那首《可叹》“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幻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近者抉眼去其夫,河东女儿身姓柳。丈夫正色动引经,酆城客子王季友。群书万卷常暗诵,孝经一通看在手。贫穷老瘦家卖屐,好事就之为携酒。豫章太守高帝孙,引为宾客敬颇久。闻道三年未曾语,小心恐惧闭其口。太守得之更不疑,人生反覆看亦丑。明月无瑕岂容易,紫气郁郁犹冲斗。时危可仗真豪俊,二人得置君侧否。太守顷者领山南,邦人思之比父母。王生早曾拜颜色,高山之外皆培塿。用为羲和天为成,用平水土地为厚。王也论道阻江湖,李也丞疑旷前后。死为星辰终不灭,致君尧舜焉肯朽”的诗句来……
之前,因为王季友跟杜甫、钱起、郎士元等人之间,经常有些唱和之举,因此,在他们之间就有了不少的唱和之作,故而,王季友的名气在当时也是很大的。王季友一生撰有《龙泽遗稿》、《四书要注》、《六经通义》等著作。
行思,是吉州青原山静居寺的禅师,他的俗家是本州安城的刘氏门第。行思幼年出家,每逢群居论道,师唯默然。闻曹溪法席,乃往参礼。问曰:“当何所务,即不落阶级?”祖曰:“汝曾作什么来?”师曰“圣谛亦不为。”祖曰:“落何阶级”?师曰:“圣谛尚不为,何阶级之有!”祖深器之。会下学徒虽众,师居首焉。亦犹二祖不言,少林谓之得髓矣。一日,祖谓师曰:“从上衣法双行,师资递授,衣以表信,法乃印心。吾今得人,何患不信?吾受衣以来,遭此多难。况乎后代,争竞必多。衣即留镇山门,汝当分化一方,无令断绝。”师既得法,归住青原。六祖将示灭,有沙弥希迁,也就是古代的“石头和尚”问曰:“和尚百年后,希迁未审当依附何人?”祖曰:“寻思去!”及祖顺世,迁每于静处端坐,寂若忘生。第一座问曰:“没师已逝,空坐奚为?”迁曰:“我禀遗诫,故寻思尔。”座曰:“汝有师兄思和尚,今住吉州,汝因缘在彼。师言甚直,汝自迷耳。”迁闻语,便礼辞祖龛,直诣静居参礼。师曰:“子何方来?”迁曰:“曹溪”。师曰:“将得什么来”?迁曰:“未到曹溪亦不失”。师曰:“若恁么用,去曹溪作什么?”迁曰:“若不到曹溪,争知不失”?迁又曰:“曹溪大师还识和尚否”?师曰:“汝今识吾否”?迁曰:“识。又争能识得”?师曰:“众角虽多,一麟足矣”……
行思初见六祖时,六祖从与他的对话中得知,行思已经证得了般若空性,泯灭了“有无、凡圣、真俗、生死涅槃、烦恼菩提”等二边分别,于是对行思禅师十分器重,知道他已契入佛心,堪当一方化主。当时,六祖的座下众徒很多,龙象之才亦不少见,而行思禅师却独居徒众之首,其修证境界,犹如当年二祖不言,达摩便谓他“得髓”一样,足见他已得六祖之精髓。
开元元年,时年76岁的六祖惠能,预感人寿将终,便召首徒行思诣座前,对行思说,“从上衣法双行,师资递授。以衣表信,法乃印心。吾今得人,何患不信。吾受衣以来,遭此多难,况乎后代,争竞必多。衣即留镇山门。汝当分化一方,无令断绝”。“无令断绝",乃自禅宗初祖达摩祖师传法二祖慧可以后,诸祖师往下传承的“禅语”,也是诸祖传法的印信。
行思禅师得法之后,即回到吉安青原山净居寺,恪守不立文字的祖训,弘扬顿悟学派,开法化众,四方禅客云集。世称青原行思。其禅风素来以扑朔迷离著称。青原行思禅师在青原山净居寺弘法数十载,为禅宗顿悟学派献出了毕生精力。唐开元二十八年十二月十三日,升堂告众,跏趺而逝。唐僖宗谥为"弦济禅师",塔曰归真。青原的行思与菏泽的神会、南阳的慧忠、永嘉的玄觉、南岳的怀让,并列为六祖惠能大师座下的五大弟子。
禅宗的南支,是由怀让的南岳和行思的青原两大法系组成的,这两大法系同时又衍化出五个宗派,合在一起,被称为禅宗五家。其中曹洞、云门、法眼三家属于青原法系。曹洞宗以宜丰洞山、宜黄曹山为基地,日见兴旺,长期流传,影响远涉国外。五代时传入朝鲜,南宋时传至日本。
吴武陵, 唐代的散文家、诗人。他原本被后世称作信州人,其实是今天的江西省鹰潭市贵溪市人。由于在唐朝时贵溪建县,属于信州府管辖,府治在今天的上饶,所以说他是信州人是没有错的。
唐元和二年高中进士,拜翰林学士。第二年,因为得罪了权相李吉甫,被流放到了永州,与同时贬为永州司马的柳宗元在那里相遇。两人见面之后,同病相怜,意气相投,每日里除了互相酬和论文之外,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同游永州的山水,沉浸其中,自得其乐。至元和七年,吴武陵遇大赦北还,而柳宗元却不在被赦归之列,从此,两个人便分开来了,但他们俩在永州相聚的时间,已然是长达四年之久了,因此,他们两个人的私交甚密。自从吴武陵北归长安之后,他曾经主持过北边的盐务,后由太和初年任太学博士,中期出任韶州刺史,后遭权贵构陷,被贬为潘州司户参军。吴武陵为人强悍霸道,精通文史,能诗工文。文章才气壮健,颇有西汉之风,深为柳宗元、杨凭等人所称道与赞赏。他的代表作有《遗吴元济书》、《遗孟简书》等。
元和初年,吴武陵刚刚考中进士的时候,淮西的吴少阳听说了他的才华,便派门客郑平邀请他,想以宾客友人之礼待之,但吴武陵完全不做回应。长庆初年,窦易直以户部侍郎分管财政开支,上表由吴武陵主持北边盐务。后来,窦易直觉得吴武陵的工作不称职,便削减了他的待遇。后来,吴武陵遇上到窦易直上表奏,请设置和籴贮备使一职,要选择郎中来担任。吴武陵就进谏说,“如今边疆都是沃土,却长满了杂木,父母妻子都没办法来养活。我之前在北方,掌管米价为四十,库里没办法有超过一个月的存粮,都是先从商人那里拿米来,然后再请求按帐目回京都去拿钱。如果有贼寇逼城,不到三十天,城里的人就会饿死,还到哪里要钱,还谈什么官府出资向百姓购买粮食?天下得不到治理,就是苦于该管的部门没有权力。管铁矿、财政开支,一个户部的官员就可以办理,如今把事情分成三块,官吏上万人,财赋一天比一天减缩。西北边院的官员,皆是御史、员外郎来担任。如果开始命令他们时是可信的,现在又增派使官来管理他们的工作,那就是说御史、员外做事虽久,反而是不可信了。现在再过十天或一个月,又会认为郎中的作为不可信。再等一个季度、一年,您的所为,也又不可信了。上下互相妨碍,一国之内互相怀疑,谁是可信的人呢?况且派一个使官,打杂随从就有近百人,督责、传呼,沿路数千里都不得安宁。如果真的要想边境富足、殷实,只要招募些游手好闲的人,迁移罪人,一起发往沃土,哪里一定要增加使官和吏员呢?”窦易直偏不采纳吴武陵的意见。很久之后,吴武陵入朝担任太学博士。大和初年,礼部侍郎崔郾去东都考录进士,公卿都在长乐为他饯行,吴武陵最后一个到那里。他对崔郾说:“君现在为天子搜求奇材,我大胆地提供我的帮助。”于是拿出袖中写好字的搢笏,给崔郾读了,原来是杜牧所写的阿房宫赋,文辞既警拔又刚劲,而加上吴武陵的声音,吐字时既宏亮又流畅,坐上的客人都大为惊叹。吴武陵请求崔郾道,“杜牧正在你处应试,请给他第一名。”崔郾婉拒说已经有了人选。吴武陵就一直问,连续问了五遍还不罢休,崔郾都也没有答应,吴武陵就勃然怒道:“不这样的话,你就把杜牧的赋还给我吧。”崔郾说:“就按你说的来。”于是杜牧果然获得了很好的名次。当年,吴武陵回到北边候,得到宰相裴度的器重。吴武陵便常常跟裴度提起柳宗元无子的事,劝裴度说:“西部平原的蛮人还没有扫平,柳州与贼人的势力范围相互交错,应该起用武将来代替柳宗元,让他得以优游江湖。”希望能将柳宗元从边地调回来,改变一下他的境遇,可谁知正当事情稍有眉目时,还没来得及等宰相裴度采用吴武陵的意见,柳宗元就先期病死在柳州了,这件事,就成为了吴武陵心中的终毕生的憾事。他在给工部侍郎孟简的信中说:“古称一世三十年,子厚之斥十二年,殆半世矣。霆砰电射,天怒也,不能终朝。圣人在上,安有毕世而怒人臣邪?且程、刘二韩皆已拔拭,或处大州剧职,独子厚与猿鸟为伍,诚恐雾露所婴,则柳氏无后矣”。
长庆年间,李渤出任桂管观察使,表奏名儒吴武陵为副使。又一次,李渤在球场设宴,正在喝到高兴时,吴武陵忽然听到一些妇女聚在看棚上观望,他觉得这是耻辱,就非常生气,心里想着要报复一下。于是,他爬上高台盘坐,提起衣裙来尿尿。李渤喝了酒,看到这种情况就非常愤怒。当下就命令卫士把吴武陵推到衙门前去斩首。当时,有一个衙门校官叫水兰,他想这样做不好,就很巧妙地阻止了这件事,并派了许多的人来保护吴武陵。李渤大醉,人们就搀扶他回去睡觉了,一直睡到天亮才醒。这时,就听到家里的人聚在一起哭得很伤心,他就惊奇地询问原因。家里人对他说:"“昨晚听到球场喧闹,又听说你命令衙司要斩吴副使,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怕闯出祸来,所以才这么哭的。”李渤非常惊慌,立即命人前去衙门打听。水兰把夜里的情况都做了说明:“昨晚虽是奉了严命,但我没敢那么做,现在副使还睡在衙院里,没有受苦。”李渤这才放了心。第二天,李渤早早地纠来到了衙院,很谦虚地跟吴武陵说了自己的过错,然后分宾主落座,都互相自责,两个人便更加地互相尊敬起来。由于当时还没有监军,李渤就上奏请求让水兰任宜州的州长,以此来答谢水兰。
由以上的事例不难看出,吴武陵虽然是有才华,但性情太过强悍暴烈。他曾经做过容州部内刺史,也犯下很多不该犯的错误。又一次,皇帝的使者命令广州的幕吏去逮捕他,恰好那个幕吏正当年青,又自负是科举出身,一点也不卖吴武陵的帐。吴武陵感到非常生气,就在路边佛堂里题了一首这样的诗:“雀儿来逐飓风高,下视鹰鹯意气豪。自谓能生千里翼,黄昏依旧入蓬蒿”。
吴武陵生前著有《吴武陵书》《吴武陵诗》各一卷,《十三代史驳议》二十卷,今已散佚。《全唐文》存其文章7篇;《全唐诗》存其诗作2首,《全唐诗补编》补存了他的诗1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