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呆了好一会儿,还是杜怀诚打破了沉默,他不无忧郁的说着。
“在一个物质生活极度丰富而精神生活相对贫弱的时代,在一个人们躲避崇高、告别崇高而自甘平庸的社会里,英雄们的事迹给予我们的也许更多的是尴尬,因为这些巨人的生涯就像一面明镜,使我们平凡人的卑劣与渺小纤毫毕现。我们宁愿去赞美他们的业绩而不愿去感受他们人格的伟大。舒雅,你还记得吗?在《米开朗琪罗传》的结尾,罗曼•罗兰说的话?”
“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呢?”舒雅就轻轻地说着,“伟大的灵魂有如崇山峻岭,我不说普通的人类都能在高峰上生存。但一年一度他们应上去顶礼。在那里,他们可以变换一下肺中的呼吸,与脉管中的血流。在那里,他们将感到更迫近永恒。以后,他们再回到人生的广原,心中充满了日常战斗的勇气。”
舒雅说完,杜怀诚深有感触地接着说:“是啊,对于我们的时代,这实在是掷地有声的金石之言啊。“他接着说下去,“那些英雄非常好地印证了我们老祖先一句古训:古今之成大事业者,非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贝多芬‘在伤心隐忍中找栖身’,米开朗琪罗 ‘愈受苦愈使我喜欢’,托尔斯泰 ‘我哭泣,我痛苦,我只是欲求真理’,无不表明伟大的人生就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战斗。”
“我们的时代千变万化,充满机遇和挑战,我们渴望成功,但我们却不想奋斗。我们要的是一夜成名。浮躁和急功近利或许会使我们取得昙花一现的成就,但绝不能让我们跻身人类中的不朽者之列。因此,我们读读《名人传》也许会让我们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每当我读着这本书的时候,就感到它就是为我创造精神世界的太阳,我呼吸着那些英雄的气息,就使我在因为贫困而痛苦、失望的现实中获得心灵上的支撑。洋溢着一股旺盛的激情。我强烈地感受着作品中无法抑制的热情,我甚至都会为罗兰那极富感召力的语言而怦然心动。”
他接着轻轻的讲述起来:
公元1770年12月17日,他出生于一个贫寒的家庭,父亲是歌剧演员,性格粗鲁,爱酗酒,母亲是个女仆。他本人相貌丑陋,童年和少年时代生活困苦,还经常受到父亲的打骂。十一岁就加入到了戏院乐队,十三岁当了大风琴手。十七岁丧母,他独自一人承担着两个兄弟的教育的责任。
1792年12月他离开了故乡波恩,前往音乐之都维也纳。不久,痛苦叩响了他的生命之门,她的耳朵日夜作响,听觉越来越衰退。起初,他独自一人守着这可怕的秘密。后来他爱上了一位名叫朱丽埃塔的姑娘,但由于他自己的残疾以及朱丽埃塔的自私、爱慕虚荣,两年后她嫁给了一个伯爵。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并没有把他击倒,他创作的情绪开始高涨,《英雄交响曲》、《热情奏鸣曲》诞生了。
舒雅接着讲下去:
后来他与一个叫布伦瑞克的小姐订了婚,爱情的美好激励着他,他更加努力的工作。不幸的是,爱情又一次把他遗弃了,未婚妻和另外的人结了婚。不过新郎不是他,这时的他正处于创作的极盛时期,对一切都他无所顾虑。他受到了世人瞩目。
说到这里舒雅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与光荣接踵而来的是最悲惨的时期:经济困窘,亲朋好友一个个死亡离散,耳朵也已全聋,和人们的交流只能在纸上进行。面对生活苦难,似乎没有什么能使他屈服,他以自己的创作风格扭转了整个维也纳当时轻浮的风气。”
这时的杜怀诚和刘舒雅沉浸在一种忧伤的情绪氛围里,他们已经完全被贝多芬不幸的命运深深的感动,被他不懈的奋斗精神激励。他们就感到那些英雄的人们就像是一把把火炬,指引着自己向前向前再向前。
杜怀诚低沉忧伤地说道:“1827年3月26日,那是个风雪交加的日子,就是在那个日子他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一个伟大的天才逝去了,一个伟大的英雄逝去了,一个伟大的音乐之星陨落了。让我们记住那个令世人悲痛的日子吧!”
这时一阵风过,舒雅不禁颤抖了一下,杜怀诚就向舒雅伸出手想拉她,舒雅却把手中一直拿着的野菊花递过来。
杜怀诚笑了笑,伸手接了野菊花,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说:“看咱俩,一本书竟让咱们说了这么多的话儿。”
刘舒雅就低了头,轻柔地说:“你的脑子里太复杂了,我就觉得你不像是中学生,就像一个思想家。”
“哪你可是抬举我了,我们只是一名学生啊,只不过是多接触了些书籍,多了些思想罢了。”
小镇渐渐沉浸在了阴暗中,景物开始模糊起来,家家户户已经亮起了灯火,学校里也一派通明,颖水河静静的流淌着,听不到些微的音声。杜怀诚不说话,他凝望着远方的山峦,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时光啊。东面小树林中归巢的小鸟扑楞楞扇动着翅膀。初冬的黄昏呀,总是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和深远的思考,却也叫人感到一种莫可名状的忧伤。刘舒雅仿佛也受到了感染,不说一句话,然而他们的心仿佛走得很近很近。
快到晚自修时间了,他们一前一后的向学校走去,那里有着他们青年人的梦想,为了自己美好梦想的实现,他们得回到自己坚守的阵地,像老农一样努力耕耘,像战士一样奋力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