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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杜怀诚开车离开教育局，沿着衡阳大街往西拐上彰武路，在彰武路北头的加油站附近停下车回自己的租住屋，他进屋烧了壶开水，泡了杯浓浓的铁观音喝着，他在思考，假如要是让自己来处理这样的事情，自己又该怎么去做呢？恐怕第一就是要对学生进行分化，不能让全体学生聚在一起，那样你一言我一语就会牵扯出学生对学校的许多不满，让这样的情绪蔓延开来的话，场面必然会无法控制，那么首先应该做的就是想尽办法让学生先回到各自的教室，这样再详细了解了学生们的要求之后在对症下药。
想通了这些，他就觉得心清气爽起来。他拿起手机给刘若云打电话，告诉她今天自己恐怕是回不了学校了，县城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然而他刚刚挂断了和刘若云的电话，就有电话打进来，是肖局长的，他告诉杜怀诚马上到局里来，王天佑局长从省城赶回来了，现在就要临时召开会议，讨论处理一中学生罢课的事情，并要杜怀诚列席参加。
杜怀诚，马上出了家门，开车往局里赶，几分钟的路，马上也就到了，他停好车，赶紧往三楼会议室跑，来到会议室，看到几位副局长和纪检书记早已到了，椭圆形的会议桌一头空着，那是局长王天佑的位置，杜怀诚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椅子上刚坐下，王天佑局长就拿着笔记本进来了。
大家刚要起立，他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坐着，自己就径直走到那个座位落座，还没坐稳他就开了腔，他说：“今天上午第一中学发生的学生集体罢课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在座的各位副局长上午也都去了现场，我刚从省城赶回来，现在先让肖国华副局长说说现在的情况，然后大家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好了，我就不说了，肖局你介绍一下。”
肖副局长没有长篇大论的讲，他简单汇报了现在一中的形势，说现在二年级的学生都聚集在操场和教学楼前的甬路上，他们不进教室上课，要求校长跟学生直接对话，孙东升校长就躲在办公室里，他已经出来几次了，要跟学生解释，可学生就是不听，只要孙校长一到，学生们就会齐声大喊校长下台,他现在是毫无办法了，副校长们和年级组的还有班主任们都在现场维持秩序，后来一些学生家长也进去了，还有部分学生想出校门说是要到县政府情愿，学校的大门早就锁了。一年级的学生现在还算都在各自的教室内，但课时没法上的，每节课都由班主任看着，情况也就是这样。
王天佑局长等肖局长说完了，他要求大家各抒己见。大家各自都说了说，王局长最后总结。
他说，首先我要强调的是第一中学整个年级集体罢课的事情这在新乡教育史上是从来没有的，是史无前例的，大家要清醒认识到这一事件的严重性和危害性，但现在还不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局里决定成立第一中学突发事件处理小组，组长有我自己担任，副组长由主抓组织和人事的肖国华局长、分管教育的岳子霖副局长、柴家庄中学的杜怀诚校长担任，局里现在第一要务就是处理这个事情，我们每一个同志不论领导还是一般工作人员，一律全天候开机，如果需要谁了第一时间打不通电话，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其次我要宣布的是，在这次一中事件的处理过程中，局里全权委托杜怀诚校长，肖、岳两位局长陪同前往负责协调。
第三，局党委临时决定，撤销原第一中学校长孙东升的一中校长职务，任命杜怀诚校长暂时代理一中校长，事急从权，任命文件以后再补发，杜校长也许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柴家庄中学，但那里的工作不能撂下，杜校长可以推荐一名学校的领导临时代理，杜校长在柴家庄中学一个学期就把工作做得很是出色，对那里的情况自然熟悉，他是最有发言权的，至于柴家庄将来的人事安排，我们一定要尊重杜校长的意见。时间不等人，火烧眉毛的事情，会议结束大家各就各位。好了散会。
从教育局出来，杜怀诚和两位局长就开车直奔第一中学，杜怀诚开车，在车上肖局长说：“怀诚，一中的事情由你去处理，这事虽然有些突然，但这是局党委讨论的最后结果了，大家觉得只有你去才会镇得住，去年你担任年级组长，高三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今年却是大大的滑坡，你这次来处理这件事情，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小杜，对你这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机遇，我和岳局、王局都很看重你，希望你能认真想想我们如何平息事态。”
杜怀诚心里从会议开始就紧张起来，到王天佑宣布撤销孙东升校长职务并要自己全权处理这次事情的时候更是紧张的了不得，他感到实在是太突然了，整个会议他没作一声，现在车上就他们三个人，他不可能不说话。他正在想着，就听肖局长继续说道：“你先考虑一下我们到了一中该怎么做，需要我俩做什么我们一定不遗余力，一会就得面对学生和学生家长。”
见杜怀诚一直没说话，肖局长问：“小杜，你在听吗？”
“肖局，我，我在听，这事太突然了。”
“是啊，小杜，这件事你得好好想想，现在教育局哪能再出乱子，有些事你是清楚的。”
杜怀诚很清楚，如果事情闹大了，将会产生极坏的影响，看似只要处理一个孙东升就满可以解决的事情就会殃及到好多人，起码王天佑就会首当其冲。肖局长岳局长恐怕也难脱连带责任的追究。自己这次完全是为了救火，成功了，这次斩获肯定是有的，一旦失败了，恐怕就会殃及许多无辜，自己也会因此受到牵累，自己这次真是让人放在了火头上烤，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满盘皆输啊。
他又想，这次局里能让他过去处理这个迫在眉睫的事情，是王天佑对自己的信任，也是王天佑对自己平时处理事情能力的一种肯定。换种角度看，这何尝不是给予了自己一次上进的机会呢？他知道，自己到柴家庄担任一个乡中校长也刚刚一个学期，要想在短时间内调回城里已是不易，更别说有升职的机会了，但这次就不一样了，如果自己处理好了这个事情，县一中校长的位子就会非他莫属，代理两字也会随时抹掉，那样的话，他就是从一名偏远乡镇的中学不仅一步跨进了县城，还是荣登了人们平时所说的县里最高学府校长的宝座，那简直就是平步青云啊！他知道，县一中校长都是要由县教育局一名副局长兼任的，换句话说，如果这次自己处理好了，校长的宝座是笃定成他的了，另外教育局也得给他一个副局长的位置。而这一切都取决于他这次的成败结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时他就想起了荆轲刺秦的故事，自己现在仿佛就是那个告别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燕国太子的荆卿，身负存燕刺秦的重任，易水岸边高歌一曲，任北风萧萧寒彻骨，忠肝义胆报燕丹。但他明白，荆轲赴秦送了命，自己不能做送命的荆卿，要做就做高奏凯歌的荆卿。他在心底盘算着，思考着，他不能让王局长对自己的厚望化为泡影，他在心底叮嘱自己，胆大心细，举重若轻，将心比心，待人以诚。想到此，他嘴角漾过一丝笑意，也许这次真的就是王天佑送给自己的一次大大的机会了。
这救火虽然代表着对自己的信任，但却是一次最大的考验，因为这类事情同时也存在一种可能，就是让自己去当替罪羊，所有的责任让自己承担，为领导开脱责任。
他想如果自己失败了会产生的最坏的结果，或许自己临时校长的位置仍然会被撤销，而成为一个远离仕途的普通教师，虽然可以得到领导的关照，但仕途之路几年内是肯定没有希望了。
不过，杜怀诚要想从柴家庄到城里，这或许是最好的一个机会。
最坏也不过如此，杜怀诚依然可以回一中或者城里某个学校教书，而这一大圈让自己收获不小，有了和张梓涵的爱情，有了和教育局上层的良好关系，还有柴家庄中学老师们的感情，想来也值了。
“是啊，谢谢王局、肖局、岳局看重我，我好好想想，那柴家庄中学这边咋办？”
“你暂时指定一个人负责吧，至于任命的事情，局里是会尊重你的意见的。”
“肖局，指定谁，你看是不是由你们宣布？”杜怀诚试探着说。
“这样吧，你考虑由谁负责，你可以私下里透露一点儿，到时我来通知，让他卖你的面子，在你走后，学校管理不至于走样儿。”
“肖局，从学校长远发展的角度考虑，我认为由张敬坤负责较好，但这个人历练还少，不适合马上接任，侯长征校长处事老练，但年岁大了，尽管想着干好，但恐怕魄力不足，还是暂时不宣布吧，我让他们临时负责吧。我通知他们到局里，到时我打电话，请你给他们说明，你看好不好？”
“情况急，也只得这样了，他们到了你让张敬坤打电话给我。”
“肖局，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想把三年级的年级组长周素丽和办公室主任刘若云一起调来，你看怎么样？”
“你这小子，还真要趁火打劫呀？领导是让你来一中救火，可不是让你送人情的，我看你就连我这个副局长干了就得了。”肖局长笑着说。
杜怀诚也笑了，说道：“这两人是柴家庄的骨干这我知道，尤其那个周素丽，业务素质高，完全能适应一中的工作，呆在柴家庄就浪费了，我还是想给她一个好一点的发展空间。至于那个刘若云，当然也很好，工作上绝对没问题，另外人家也是欧阳校长的侄女，我在这里先提前跟你通个气，这可不单纯是我送了人情，在欧阳校长那里，你的人情还是多些。”
肖局长说：“谁让一中这次罢课闹得不是时候呢，事急从权，就按你说的，我答应了，事情过去后咱们再跟王局长汇报吧。”
杜怀诚听肖局长这样说，当然高兴的了不得，但他没有立刻打电话，他得等一中的事情基本稳定了才能打这个电话，他不能没了自己的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