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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杜怀诚说要到学校去打扫积雪呀,打扫完积雪九点钟还要到文教局开放假会。杨辉说办正事要紧，你就不要再装了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装下去，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我不信！今天我还就和你耗上了，我等你。
杜怀诚来到学校，先到校长办公室去看校长来没来，去了看还锁着门，下了楼就和一些早到的老师开始打扫校园里的积雪，老师们有知道杜怀诚是调走了的，就和他开着玩笑，说你呀找到婆家的人了，也不忘记娘家，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精神嘛，值得发扬。大家说笑着弄了一个多小时就把积雪打扫好了。杜怀诚又和老师们闲聊一会儿，看时间就要八点了，就和老师们说了再见。
八点半，杜怀诚赶到局三楼会议室参加全县年假安排工作会。
会议室前后都有门，杜怀诚从后门走进会场，会标横幅红底白字看上去很醒目，主席台比参会席高三十多公分，一排窄桌用白布罩着，后面是六七把靠背椅，桌上放着打印了领导名字的纸牌牌，里面人已有很多了，但主席台上的领导一个还未到。
这是一次校长级别的会议，杜怀诚看认识的人很少，他不知道自己坐哪里，一中的校长一眼就看见了他，指着最后一排靠边角的位置说：“怀诚，杜怀诚校长，你的位置在那儿。”
杜怀诚一看，除了最后几排，前面每排都有学校的名字，他的位置，应该是最不显眼的。
杜怀诚快步绕过几排座位走了过去，握住校长的手，说道：“孙校，昨天刚知道，今天早上本来要去向你汇报的，因为开会时间急，就没过来，不好意思了。”
“快别这样说，怀诚，祝贺你，过两天就是假期了，放假前学校专门给你安排个欢送会。”
“孙校，算了，也不是啥大事，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怀诚，不管怎样，你也是一中出去的人啊，怎么不算大事，应该的，应该的，安排好了我给你电话。”
杜怀诚突然觉得很感动，以前怎么自己就没觉得孙校长还这样注重情谊呢？自己真是太麻木了，人们之间往往是因为没有什么交往，也就不了解，于是总觉得自己周围都是坏人，因而用一个无形的套子先把自己封闭起来。一旦打开这个套子交往起来，有了深入的了解，就会明白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看见已有副局长岳子霖过来，孙校长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杜怀诚也没有听清楚，孙校长就转过身去，站起来扬着手与岳副局长打招呼。杜怀诚看了看座位，座位的安排很有特点，第一排是局中层干部和直属事业单位负责人，第二排依次安排了县一中，县二中县三中、县职教中心，接下来就是直属学校，东正中学、磁峪中学县直幼儿园、实验学校等，直属学校之后就是从远到近，从初中到小学分片排列座位，柴家庄乡从区域面积说是最大的乡，因为是山区，人口很少，所以从学生人数来说又是最小的乡，况且连续几年教学成绩很是悲哀，学生能考上普通高中的简直是凤毛麟角,而在这个国家级贫困县考不上高中就只能是读职教中心或者辍学。杜怀诚作为这样一个乡的中学校长就理所当然的坐在最后一排。
很多人不认识杜怀诚，也没有几个和他打招呼，杜怀诚也乐得清静，他把会议记录本子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拿出了钢笔往本子夹里一放就坐到了位子上。
职教中心的王卫华校长杜怀诚早就认识，就在杜怀诚读初一的时候，王校长就在杜怀诚家所在的玉亭乡乡中当老师，当时教他们数学，二年级时王老师有病，养了一段时间病，二年级数学老师就换了，直到杜怀诚上了初三，王老师才又接了杜怀诚他们班的课，也就是那一年，玉亭中学中考成绩考了全县第一，王老师一下从一名普通老师被破格提拔成了城圈区域坟台乡中的校长，后来过了一年又调到县新华书店做经理，再过一年，王经理就又调到现在的职教中心做了校长。平时两人很少接触，几乎就没见过面，杜怀诚看他坐在第二排，就扬了扬手，打算招呼一下也就算了。但王校长却来到杜怀诚面前聊了足足两分钟，这让杜怀诚心里很是感动。杜怀诚赶紧掏出手机，要了王校长手机号存到电话本子里，想了很久杜怀诚才想起王校长找他聊的原因，一者两人有师生之谊，二者柴家庄中学是职教中心的生源输入大校。
柴家庄乡地处新乡县北部山区，距离县城近一百一十里的路程，出县城沿着到五台山的旅游线路往西北，走五十多里再下了公路走六十里的山路就到了柴家庄。柴家庄中学是新乡县北部山区唯一一所初中，每年有二百多名初中生毕业，这里的人生存环境相当恶劣，人们就靠种几亩坡地和侍弄几颗红枣树几颗山核桃维持生计。他们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方法就是读书，是一定要想法走出深山的。初中毕业生，打工吧年龄不够，要想出去，很多都只得读书，因为这里考上重点普通高中的人不多，上职中成了更多学生的选择。
眼看人越来越多，副局长都来了，杜怀诚前排一个座位来的人是个女的，应该二十六七岁年纪，长得很不错，给人感觉特别有气质，举手投足显示着优雅，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她看了看杜怀诚，脸上略显诧异，杜怀诚知道，肯定上次开会的时候这个位置就是柴家庄乡中原校长孙海的。
杜怀诚看了看她，友好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以后这类会议在一起的时间肯定多了，那人小声问：“你就是新上任的杜校长吧？以前没见过的。”
杜怀诚点了点头，前面的一中校长转过了头，笑着打招呼：“欧阳美女，才来啊，介绍一下，这是杜怀诚杜校长，我们教育系统新秀。”
“哦，你就是杜怀诚老师，不好意思。”欧阳校长显示出特别的热情，马上伸手过来。
杜怀诚伸出手很绅士地轻握了一下，笑容布满脸，“欧阳校长，不好意思，以前光是教书了，整天和孩子们呆在一起，认识的领导少啊。”
“哪里，杜校长，是我的知名度低嘛，不过我可是有点可惜啊，从此，一中就损失了一位优秀的语文老师。明年的成绩可得加个“？”啦。”欧阳校长边发着感慨边往孙校长那边望望。
杜怀诚心中感到很是舒服，自己的教学成绩今年看来是传开了，得到很多人的认可，根本不像杨辉说的那样没出息，作出了成绩人们还是会记得的，不过此时却不好多说，笑道：“欧阳校长，您过奖了。”
“不，真的，杜校长，欧阳旭东还记得吧，是我哥的孩子，他经常在我们面前说你的好呢，对你可是崇拜得不得了。”
杜怀诚点着头，欧阳旭东成绩不错，在精英班是前几名，今年考上了浙江大学，高考语文成绩据说是128分，“记得，他是你侄儿？恭喜恭喜，这孩子成绩好，欧阳校长，他是考上了浙大吧？”
“是啊，我侄儿说语文这次考试肯定是考砸了，他下来对过答案，杜校长，谢谢你。”
“欧阳校长，当老师不就希望自己的学生考得好吗，这更是学生自己努力的结果。”
“哪啊，你教语文的水平，县里现在都传开啦，知道的都说好，杜校，你电话多少，我得记一个，方便联系。”
杜怀诚说了号码，也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保存了欧阳校长的电话，欧阳校长全名叫欧阳倩，已当校长三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