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缝喜事精神爽。尽管一夜未眠,但韩卫国还是神采奕奕地敲开了县政府大院的门,当看到高成仕的办公室里正亮着灯后,韩卫国明白,这肯定是其余三兄弟正在等自己的好消息。
昂首走进屋内,高成仕、韩卫华以及向怀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还未等坐下,就听高成仕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二弟,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得手了?”
“所幸不辱使命,不仅杜海民、王横当场伏诛,并且杜海民家的两处大烟馆也都化为了灰烬,非但如此,杜府里的家丁保镖还都被解除了武装,其多年来处心积虑积攒下来的不义之财也已被尽数没收。”韩卫国难掩内心之喜悦,兴奋地向高成仕等三人报出了令人振奋的喜讯。
“真是大快人心,大得人心!二弟,干得太好了!杜海民一除,对我来讲,整个怀远全县就算亮了半边天,这二年多来,一直压在大哥心头上的石头应算是被搬去了一大块,自此往后,大哥虽还不能说可以完全地扬眉吐气,但起码大大地削弱了敢与我公然作对敌对势力的力量。”高成仕无比高兴地感慨道。
“大哥,尽管已经除掉了杜海民,但在我想来,仍不可掉以轻心,毕竟李保财和蓝长水这两个超级豪强都还在,所以,请你务必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以防止他们俩更加紧密地联合在一起,明里暗里,上面下面给你使绊子,下套子,为此,除了刚才我已经给过韩振洪五支长枪和五把短枪外,这是二十万两银票,虽然钱不是太多,但也足够大哥办好两件事情,一是、用其中一部分缓解财政压力;第二、用另一部分,到上头去打点一下各方面关系,以保住这个县长位置,只有这样,以后,才能够为怀远的老百姓多办好事,多谋幸福。”韩卫国一边说,一边掏出银票往高成仕手中递去。
“这如何能行?虽然,我知道这些钱全部都是杜海民长期贩卖烟土,开设烟馆弄到手的黑心钱,但毕竟也是你朋友及其手下众兄弟冒着生命危险缴获到手的生死钱,你一下子,竟给我拿来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随便收下,叫你在你朋友和他的众手下面前,不好交代。”高成仕心存顾虑地推辞道。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钱本来就是怀远县一部分百姓的血汗钱,因此,我拿出来一些捐给县财政,应当说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至于我朋友那边,我自然会向她解释,并且相信,她也会给予理解的。”
不等韩卫国把话讲完,就听韩卫华接过话道;“大哥,既然二哥非给不可,那咱就不要再客气了,就像二哥刚才所讲的,这些钱对你于和县政府来讲,实在是太重要了,纾解财政压力只是一个方面,主要还在于要到上面去寻找靠山,你要是上头关系不硬,一旦李保财和蓝长水以及杜海民的家人联合起来前去上面诬告你,说杜海民被诛杀这件事与你有关,如此,恐怕你的这个县长位置便很难保住,万一,你因此被调离或者革职的话,那咱兄弟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的这大好局面,岂不是就要付诸东流了吗?反正,二哥,也不是第一次给咱银子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收下的话,那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就替你代为笑纳了。”
眼见天色微明,高成仕提议道:“三位贤弟,很快就要亮天了,咱们都休息一下,五弟也不要回家了,就跟我睡一张床,稍微休息一会,二弟到四弟的房间也稍事休息。我估计,明天上午,杜海民的家人非来找我要求破案不可,以免精力不足,到时不能很好地应对。二弟,另外有件事,我要特别告诉于你,回去之后,见到你的那位朋友,转告一下他,如果他手中还有剩余银票的话,就叫他尽快前往省城的大银行或大钱庄去兑换成存款单或者现银,当下民国政府以及袁大总统本人号召全体国民,都不要再使用银子和银票了,而改用银元和存款单,以免未及时兑换,而使用不便。”
虽然用牙咬早就互相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索,但杜海民家的众家丁仍心有余悸,再加上全部被缴走了武器,因此,无一人敢出门去追赶韩卫国等一应众人,还有摄于杜海民平常的严格规定,所以也没有人敢前去内宅察看到底发生了哪些事情。
天亮后,众家丁对屋里屋外一清点,大家发现,除了王横当时被诛杀外,还有昨天夜里,同雷引在一起巡夜的马五也被人杀死在了院子里,不但雷引失踪,而且带领土匪们进入内宅的杜二也不见了踪影。
等杜海民的几房太太及家人被佣人们打开房门,从三姨太的屋里解困出来后,众家丁将昨天夜里,他们的遭遇立即向杜海民的原配夫人作了汇报。
发现丈夫已死,杜海民的大夫人虽深感悲痛,但还是一边安抚一家老小及众仆人、家丁不要惊慌,一边吩咐三姨太前往蓝府去把她的哥哥蓝长水找来。
之所以这么做,大太太的目的有两点,其一、是为了安定人心,不要自乱方寸;其二、便是打算依靠和借助蓝长水的力量,看看能不能找到并抓住作案凶手。
突然听妹子讲,昨天夜里,杜府不仅遭到了土匪洗劫,而且杜海民本人也被当场诛杀,正在家中尚未起床的蓝长水不禁大为震惊,一边向妹子询问详情,一边慌忙穿衣起来,带领十几名保镖急匆匆往杜府赶来。
陪同蓝长水察看现场的同时,杜海民的原配夫人将昨天夜间的所见所闻,以及今天早晨所发现的一切,一一 向蓝长水作了讲述,经过两个人反复分析认为,应该是家丁雷引勾结土匪强盗干下了这起惊天大案。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要捉住雷引,抓住了雷引就知道了这起抢劫杀人案是什么人所为,但是要想名正言顺地悬赏抓人,那就非得报官不可。尽管一直同高县长相处的基本势如水火,但绕过高县长这道坎,想要尽快破案并逮住雷引,却是不合法理,也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看着哭得跟泪人似的杜海民大太太,高成仕一边假意安慰其要节哀顺变,一边煞有介事地令人去叫警察局长韩振洪。
不长时间过后,韩振洪便应召跨进了门,不等高成仕向其介绍杜海民的大太太,以及案情,就见韩振洪神情紧张地抢先报告道;“高县长,有个不好的消息,我必须要向您汇报一下,昨天夜里,我们县警局两名在东城门值守的警员被人开枪杀死在了东城门口,据初步分析,昨天夜里城内应该是进来了土匪。”
“竟有这等事情?大太太,照这么讲,你家昨夜遭劫的案子应当也是土匪所为,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讲,杜夫人,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就与韩局长一起带人前去你家勘察一下现场,以便找出线索及时破案。”高成仕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高成仕的亲自带领下,由韩振洪陪同,县警局一行十几名警察荷枪实弹来到了杜府大院,同蓝长水皮笑肉不笑地打过招呼,共同在一起,首先对内宅外院装模作样地进行了一番实地勘察,接着坐进客厅对几名家丁,以及杜海民的几房妻妾逐一进行了询问,并一一作了记录。
看见该履行的程序的都已履行完毕,蓝长水试探着问道;“高县长,杜老板家遭此大变,人财两失,经过分析,我们怀疑是家丁雷引,勾结了外地的强盗土匪所为,在此,我代表杜老板一家人,恳请你尽快破案,缉拿凶手,以维护一方平安,但不知高县长有无良策,尽早将杀人凶手捉拿归案?”
“捉拿凶犯,早日破案,乃本县长职责所在,自然责无旁贷。不过,蓝老板可能还有所不知,昨天夜间,在东城门值守的县警局两名警员,也被土匪所杀,因此,据我猜测,这伙土匪应该是来自淮河东岸。不讲蓝老板也应当清楚,征剿土匪光凭着县警局的力量,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等查出这伙土匪的落脚点以后,到时,本县长定向上峰请调兵力。既然你们怀疑家丁雷引参与了作案,那一会,回去之后,本县长即令县警局全力缉捕雷引。”高成仕既慷慨激昂,又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两个人各怀心思正聊着,只见杜海民的大老婆慌里慌张,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进门即满脸沮丧地报告道:自己家在城里的两座鸦片馆,昨天夜里,也遭人放了大火,并烧得片瓦无存。
闻言,高成仕假装十分吃惊地连忙站起来告辞道:“杜夫人、蓝老板,高某就不在府上多打扰了,我这就带领县警局的弟兄们前往着火现场去勘察一下,请你们抓紧料理丧事,好让杜老板尽早入土为安。”说完,与韩振洪一起带领众警员离开了杜府大院。
本打算帮着料理完丧事再离开杜府,但由于兔死狐悲,并联想到,说不定厄运哪一天也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因此蓝长水感到,有必要将此事尽快通知李保财知道,且在一起共同商量出一个避免重蹈重蹈覆辙的应对之策。打定主意后,随即辞别杜海民的大太太,带着一干家丁骑马往李保财家赶来。
这工夫,李保财刚起床不久,正在家吃着早餐,闻听蓝长水带领十多名保镖前来拜访,暗中料想,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大事需要相商,不然的话,何致于如此之早,就来登门打扰?于是,连忙吩咐快快有请。
看着蓝长水满脸的沮丧,李保财放下饭碗 ,忙问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蓝长水即把昨天夜里,杜海民家发生的变故,以及自己与杜海民老婆的猜测和推断,详细向李保财讲述了一遍。
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李保财臆测道:“蓝老板,据你刚才所讲,在我看来,这起针对杜老板的抢劫杀人案,不像是土匪打劫,反倒更像是仇家寻仇,你想,如果是土匪谋财的话,根本不应该在劫到杜府的巨额钱财后,还既杀了杜老板,又放火烧了他家的两处大烟馆。”
“除了年前,他的几个手下不小心用枪打死了县警局的单文星局长外,最近也没听说杜海民得罪过其他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蓝长水从中插话道。
“这就对了,据此,我怀疑是高成仕指使县警局的警员们假冒土匪干下了这起惊天动地的大案,之所以作如此猜测,是因为,他这么做目的有三,第一、为单文星报仇;第二、为劫掠杜府大量的金银财宝;第三、则是为了敲山镇虎,杀鸡儆猴,以警告咱俩今后不要再捋其虎须。”李保财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推断。
蓝长水听后,虽觉得李保财讲得不无道理,但又提出疑问道:“李老板,尽管我也曾像你这么想过,但是又有几处疑点似乎解释不通,第一、今天早晨,我赶到杜海民家之后,据杜府所有见过匪徒的人反应,这伙歹人足有五、六十之多,不讲,你也知道,县警局当下不过只有二、三十人,所以从人数来讲,严重不相符合;第二、昨天夜间,这伙匪徒在抢劫杀人的整个过程之中,并没有一个人蒙面,你想,如果是县警局众警员假扮土匪的话,万万不可能敢如此的明目张胆,因为,大家都同住在一座城内,时刻都有被辨认出来的可能,难道高成仕就不怕我俩联合杜家人一起到上头去告他,以及咱俩联起手来暗中做掉他吗?依我所想,高成仕既没有这个胆,更不会愚蠢到如此地步;第三、据听说,昨天夜里,在东城门值夜的两名警员也被杀死在了城门口,如果硬说这是苦肉计的话,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万没有为一名警察报仇,而要杀害另外两名警员的道理。所以,基于以上三点理由,无论从哪一点来讲,都不像是县警局众警员干下了这起杀人劫财大案。”
“蓝老板,要是照你这么讲得话,那我一时也难以理出其中之缘由。既然你认为这起案件与高成仕无关,那咱即便想嫁祸于他,但凭空没有证据,肯定难以告得倒人家。依我之见,为了以防万一,咱俩从今往后,更要加强联系,在这怀远城里,不管是什么人,也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损害到咱两家的利益,咱二人都一定要不遗余力地联合起来,尽全力一致对外。不仅如此,更要加强戒备,尤其不能放松对手下众家丁保镖的管理,对那些不放心,不知根知底的人一个也不能再用,以免重蹈杜老板之覆辙。”李保财向蓝长水建议道。
兴冲冲从杜海民家被焚毁的两处大烟馆,回到县政府自己的办公室,高成仕难掩心头之巨大喜悦,对坐在办公室里正等候自己的韩卫国、韩卫华、向怀智三兄弟兴奋地讲道:“三位贤弟,此次行动的胜利成功,其意义,不仅仅在于顺利诛杀掉了杜海民这个罪恶滔天的毒枭,并且还在于无论是谁想往我身上泼脏水,都难以泼上。二弟的谋划,真可谓是鬼神莫测,令人钦佩。这起案件,刚才,蓝长水和杜海民的大太太一致都认为是家丁雷引勾结外地土匪所为,实在是太让我高兴了。五弟,一会,让四弟再给你多拿一千两银子,由你设法转交给雷引,并告诉他,暂时到省外去躲上一躲。如今杜海民一家只剩下了孤儿寡母,完全从一支有牙的老虎,变成了一只无牙的病猫,等将来县警局的力量足够强大,即使李保财与蓝长水两家联合起来,也不是县警局的对手之后,想来,李保财和蓝长水便不会,也不敢再为杜海民的这起案子强行出头,到了那个时候,才让他放心大胆,堂而皇之地回来。”
“请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妥的。”向怀智接过话保证道。
“三位贤弟,今天中午,还是由我请客,咱兄弟在一起共同大醉一场过后,就按你们仨多次劝我的,明天,我即带上二弟所给的银子,首先前去京城同有关当权者联络一下感情,而后再到省城去疏通一下关系,另外,再买些枪支子弹回来,以改善一下县警局的装备。”高成仕在邀请三位义弟赴宴的同时,说出了下一步的打算。
“今天这顿酒,我们兄弟四人必须要放开量畅饮,第一、祝贺二哥为大哥搬掉了一块最大的绊脚石;第二、顺祝大哥明天的行程一帆风顺,马到功成;第三、为全县人民庆贺,从今往后,大大地减少了鸦片的输入,从而减轻了大烟对广大百姓的危害。”韩卫华兴致勃勃地总结道。
自感到返回关门山大寨,眼前也没有太要紧的事情,又觉得自过完年离开老婆孩子,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因此,第二天,韩卫国特地向韩振洪借来一匹键马,又买了些好吃好玩的东西,便骑上马直奔韩家湾村而来。
不知不觉,在家一住就是一个月,这天上午,在与老婆孩子分别后,韩卫国骑马往关门山大寨返了回来。由于从家里出来的不是太早,因此,赶到百泉镇上便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此时,正值农历六月份,再加上,又骑马跑了一上午的路,所以,韩卫国只感到酷热难耐,饥肠辘辘。想了想,反正如今也不缺钱花,于是,打马直接奔向了太白酒楼。把马交给跑堂的伙计,韩卫国走进了楼内。首先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接着要来酒菜,端杯在手,韩卫国自斟自饮起来,既不知是心情愉快的原因,也不知是嘴馋贪杯的原故,反正,菜没吃光,一壶酒却见了底,本想还要再多喝几杯,但隐约感到头有点发懵,又考虑到还有十几里路要赶,于是,当即结了账,拉出马,骑上后,强撑着往关门山大寨赶来。跑到射日岭下,将马拉进马棚拴好,韩卫国一步三晃地登到了射日岭上。
看见自己所住的房门没锁,韩卫国下意识地上前就去推门,尽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却没有把房门推开。正立在房门口发呆,突听吱呀一声,接着看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再定睛仔细一瞧,门内正站着一位十分美丽,艳若桃花的二八佳人。环顾四周,除了寨门口有两位岗哨在值守外,偌大的寨院内再没有了其他的人。见此情景,韩卫国心中猜想,这工夫,众弟兄应该都在午休。
由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再加上,当时在杜府又是夜里,还因为此时,韩卫国又多喝了些酒,因此,早将这位掳来的,貌美异常,杜海民曾经的五姨太忘到了九霄云外。既不便进门,又碍于孤男寡女不好相问,所以,韩卫国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悻悻地离开,走进了聚虎堂大厅。一眼瞧见,对着正门,靠里墙放着的大长条桌,韩卫国不由得大喜过望,想也没想,便一头倒了上去。正睡香甜无比,酣畅淋漓,突然感到似乎有人在推搡自己,由于实在太困,所以韩卫国并不买账,连眼皮也没睁一下,仍旧继续呼呼大睡。
忽地觉得耳朵一疼,接着不由自主地被人揪着耳朵拽的坐了起来,迷迷糊糊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赫然看见面前又站着一位美人。
正打算埋怨刘云秀不知好歹地破坏了自己的美梦,只听刘云秀轻嗔薄怒地抢先询问道:“韩秀才,你是几时回来的,怎么不到你自己住的房里去睡,而睡到这聚虎堂大厅里来了?”
“不用猜,我也知道,不是你,就是你师姐干得好事,怎么把一个年轻女人安排住到了我的屋里?聚虎堂西边不是还空着好几间房子吗?为什么不把她安排住进另外的屋子里去?搞得我大中午回来,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真正的是岂有此理,你自己说,你们姐妹俩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韩卫国很不高兴地怒声质问道。
“ 好,你个穷酸秀才,还学会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了。照这么说,你还有理了,我来问你,那个狐狸精是不是你叫弟兄们带回山上来的?我再问你,又是不是你叮嘱我师兄,让好好看顾她的?我还问你,不让她住你屋里,那你跟我说说,那让她住到谁的屋里去?走,我师姐拿着马鞭正等着你呢,见了她,我看你还敢不敢嘴硬?”刘云秀一边说,一边仍揪着韩卫国的耳朵不放,接着便要往外拖。
听了刘云秀一连串的反问,韩卫国这才依稀想起来,那天夜里,在杜海民家曾让于庆把宫萍带上山来,这档子事。进而,不慌不忙地卖起关子道:“刘师妹快松手,你和你师姐肯定是误会韩某了,你先行一步,告诉你师姐赶快将酒菜摆上,以准备酬谢本秀才,韩某随后就到。”
“死到临头,你还嘴贫,一会,不用我告诉,我师姐自会用她手里的马鞭子好好地招待你,到时,有能耐别求我给你挡着,看看她手里的马鞭能不能打得你不再呈口舌之能。还不快点走,我师姐现正在气头上,去迟了,说不定,我还要被你连累。”在松开拧住韩卫国耳朵手的同时,刘云秀接着又拽住韩卫国的胳膊就往外拉。
一走进关林凤所住的房间,韩卫国便看见关林凤坐在椅子上,正杏眼圆睁,气乎乎地对着自己怒目而视。故意装作未见,从容朝前一步,接着坦然说道:“寨主,学生复命来迟,还望寨主海涵,所幸不辱使命,得以大获全胜。只是,我看到义兄所主政的怀远县财政上捉衿见肘,十分困难,于是,便自作主张,从杜海民家缴获的不义之财中拿出二十万两捐给了怀远县政府,擅专之罪,还恳请寨主大人多多原谅。”
看着韩卫国满不在乎地一副吊儿郎当样,只气得关林凤银牙紧咬,且恨得牙根直痒痒,于是,沉声问道:“韩卫国,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本寨主现在没有工夫跟你计较钱不钱的事,我来问你,是谁借给你的狗胆,叫你把个女妖精弄到这寨中来的,难不成,你是想让她做你的压寨夫人?”
眼见关林凤似乎有点怒不可遏,但韩卫国仍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故意气关林凤道:“寨主所言差矣,本秀才又不是寨主,何来压寨夫人之说?人家五姨太长得虽不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但最起码也算得上美若天仙,貌似桃花,怎么能乱说人家是女妖精呢?”
“我叫你美若天仙,我再叫你貌似桃花,现在先叫你尝尝本寨主手中马鞭的滋味。”看着韩卫国一脸的油头滑脑,嬉皮笑脸,又听着其一个劲地直夸宫萍漂亮,关林凤再也压制不住心头之熊熊妒火,举起手里的马鞭直奔韩卫国而来。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韩卫国见状,连忙后退一步,一猫腰就躲到了刘云秀的身后,并高声大喊道:“学生冤枉,自思不知身犯何罪,要遭寨主如此对待,你这样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实在让韩某不知错在了哪里?”
看到韩卫国害怕,又见师妹左护右拦,关林凤强忍住心头之愤怒,厉声责问道:“好,今天死,我要让死个明白,免得叫你说我不分是非,冤枉了你,除非你能说清楚,你叫人把那个狐媚子弄到山上来,究竟是要干什么外,看我不扒了你的狗皮。”
“真是欺人太甚,逼人更甚。我本想着等你姐妹俩摆酒请我,再告诉你姐妹俩的,可没想到你竟如此地不分青红皂白,不讲道理,现在看来,我原先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臭秀才,你还敢贫嘴,你要是还不说正经话的话,那我也帮着我师姐一起用马鞭抽你。”不等韩卫国讲完,刘云秀抢过话也威胁道。
“好!既然你姐妹俩苦苦相逼,那韩某也问你们俩几个问题,你俩的师哥马飞扬今年几岁了?如今是不是早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你们姐妹俩作为他最亲的亲人,替他想过这个问题没有?你们自觉得这个五姨太能不能配得上你俩的师兄?还有,我帮你们俩想到,也做到了,何错之有?你们俩也不动脑子想想,我要是想霸占她的话,怎么可能把她弄到这大寨里来?你俩又不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当时,我就拿走了二十万两银票,难道偌大的一个怀远县城还藏不下一个小女子?要说你们俩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俩可能还不服气,到现在我也没想清楚,你姐妹俩平时那么聪明的人,为何连这点简单的道理也想不明白?一个搅得不让我好好睡觉,扯着耳朵把我揪醒,另一个,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举起马鞭就要打人,你们说,我这是何苦来哉?你俩扪心自问一下,刚才那样对我,是不是做得有些太亏心了一点?”
经韩卫国这么一连串反问,关林凤、刘云秀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原来皆因被妒火烧昏了头脑,才导致了刚才一系列的举止失措。即便是如此,姐妹俩却没有一个打算道歉,先是刘云秀强词夺理道:“酸秀才,谁让你刚才故弄玄虚不早说的,你要是老早就把事情说明白了的话,还何止于让咱姐俩生这么大的气呢?刚才,我不拦着我师姐好了,应该让她好好地抽你几马鞭。”
尽管心里已转怒为喜,但关林凤也不依不饶地埋怨道:“你要是早跟人家讲清楚,人家还能要用鞭子打你?”嘴上讲着,脸上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我这不是刚刚才回来吗?不要说是你俩,就是你俩师兄本人,我也还没来得及跟他提一下,我原本打算先征得你俩的同意,然后再成全马师兄和那个五姨太之间好事的,反正,现在你俩都已经知道了,那剩下的事,就由你姐妹二人看着操办吧。”韩卫国据理争辩道。
“师妹,还不赶快去把师兄找来,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关林凤听后,当即吩咐刘云秀道。
等刘云秀走出门,韩卫国半真半假地故意说道:“你如此地翻脸不认人,既要杀,又要打的,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反正,当初欠你的三千两绑银,现在,我早已成百倍,成千倍的给你挣了回来。我思谋着,等你师兄的婚事一办完,我就卷铺盖走人,不侍候你了。”
“你敢,你要是真这么做的话,我便亲手打断你的一双腿,然后养你一辈子。”在假装愤怒的同时,关林凤原本已羞红了的脸,更加地红了起来。
两个人正有来有往地说着,只见马飞扬跟在刘云秀身后走了进来。眼见两位师妹和韩卫国不约而同地都冲着自己笑,马飞扬一时有些犯起了糊涂。
调整了一下之前的情绪,关林凤包含深情地说道:“师兄,你从小是个孤儿,跟随我父母,风里来,雨里去,饥一顿,饱一顿的东闯西荡,其间不知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罪,可是,从来就没听你说过一声苦,也没听你叫过一句累,更是把我和云秀当成了亲妹妹。既无论是小时候,在一起云游江湖,卖艺求生,也不管是后来在一起历艰涉险,出生入死,你从来都是把疾苦险恶留给自己,而把快乐和平安留给我俩,说句心里话,你真比一奶同胞的亲哥哥,对我和云秀还要亲,我俩更是为能有你这样的好兄长、亲哥哥而感到无比自豪和万分荣幸,这辈子,我们姐妹俩都感谢你,今生今世,恐怕也还不了欠下你的情。”说着说着,关林凤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听到师妹提起往事,随即触及了心中曾经的伤痛,马飞扬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哽咽起来,接过话说道:“师妹,千万不可这么说,就像你刚才所讲的,我马飞扬从小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多亏师父、师娘收养了我,不辞辛苦地把我养大成人,并教会了我做人和武艺,才有了我马飞扬的今天。提起说,我对你和云秀你们姐妹俩好,师兄既感到脸上臊得慌,心里又感到十分惭愧。当年在白马寺镇都怪师兄无能,非但没能保住你姐妹俩不受伤害,并且还让师父丢了性命,因此,每每回想起来这件旧事,我都心怀愧疚,对自己痛恨不已,常常感到对不住你姐妹俩,更觉得对不起故去的师父和师娘。”
回想起过去惨痛的一幕,师兄妹三人都止不住掩面哭泣起来,站在一旁的韩卫国,也被他们兄妹之间的真挚感情所感染,进而眼里也饱含了热泪。
“这都是咋得了?本来要说的是大喜事,怎么反倒都哭了起来?今天,从现在起,谁也不许再提以前的那些陈年旧事,只讲高兴愉快的事情。”韩卫国出言劝阻道。
用手帕擦干眼泪,关林凤顺着话题接着说道:“韩秀才讲的有理,现在咱就光说喜庆的事情。师兄,如今,咱兄妹在韩秀才的大力辅佐之下,不但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并且早已经是衣食无忧,再也不会过之前那种,居无定所,提心吊胆,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都怪小妹我心粗意大,虽然,你早到了结婚成家的年纪,但一直却没有给你娶个老婆,好在韩秀才帮我想到了这一点,那天夜里,他让你从杜海民家带上山来的那个五姨太,听说才只有十九岁,人长得美丽漂亮自不用说,并且还没有生养过小孩,因此,我打算将她许配予你,但不知师兄可否愿意?”
听完关林凤的一番言词,马飞扬心里彻底明白,自己之前对关林凤所报的一丝幻想,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可能。韩卫国未到大寨来入伙之前,马飞扬曾觉得自己从小就与关林凤一起长大,并且一直患难与共,出生入死,以前在寨中,自己应该是关林凤未来夫婿的不二人选,但是,没想到,自韩卫国上山来入伙以后,情况便发生了改变,不要说自己,就连大寨里的弟兄们几乎都能够看得出来,关林凤对韩卫国的好感和倾心一天比一天强烈。过去还曾误认为,韩卫国家中有妻有子,自己仍有一线希望和机会,现在看来,那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可能自己与关林凤之间,应当从来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关林凤不仅已把话完全挑明,并且还口口声声地称自己为亲兄长、亲哥哥,自己如果再对她抱有非分之想的话,那自己还算是人吗?回想起师父、师娘对自己的抚养培育之恩,马飞扬心中暗自合计,这条命本来就是师父、师娘救的,不要说师妹不愿嫁给自己,哪怕就是师妹要自己的性命,我也应该毫不犹豫的给她。又联想到,韩卫国不但人才英俊,并且智慧过人,腹有韬略,师妹看上他,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要是她二人真能够喜结连理的话,那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更何况,即将要嫁给自己的这个宫萍,既年轻,又漂亮,既然师妹打算把她嫁给自己,岂有不愿意之理?
念及至此,马飞扬当即表态道:“多谢师妹和韩秀才美意,愚兄甘愿听从你二人的安排,只要人家愿意,我自然也心甘情愿。”
看到马飞扬已经应允,韩卫国故作生气地诘问关林凤道:“寨主,未来的马师嫂现仍占着我的房间,那今天晚上,你让我到哪里睡觉去?”
“聚虎堂里的长条桌还给你留着呢,晚上,自然还让你睡到那上边去。”不等关林凤回答,就听刘云秀抢过话打趣道。